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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面是些什么東西?” “用的?!睘鯓房粗?,一臉認真道。 顧南頓時哭笑不得。 出了里布瓦小鎮(zhèn),兩人下了一道長長的山坡,隨后又沿著坡底的河流轉(zhuǎn)入了一條溝谷。望著前面無窮無盡蒼蔥茂密的林木,感覺雙腿開始有些酸軟的顧南不禁問道:“這里離拉姆措還有多遠?” “很遠。” “我們還要走多久?” “很久?!?/br> 對顧南的問話,烏樂總是兩個字就回答了,簡單得有些生硬,但他的表情又是那樣的認真,態(tài)度又是那樣的誠懇。顧南不禁有些擔憂了,與他的交流如此費力,他如何協(xié)助自己完成這次的課題考察? 顧南報考的是國內(nèi)知名的人類學專家周清源教授的研究生,他為她確立的主研方向是族群認同與社會文化變遷,這也是21世紀全球種族沖突加劇背景下的一個研究熱點。在這個領(lǐng)域的同行們,往往熱衷于研究種族與宗教、階級、意識形態(tài)等方面的社會政治問題,顧南卻想另辟蹊徑。 為此,在設(shè)計研究課題時,顧南查閱了海量的文獻資料。直到她讀到美國國家地理雜志攝影記者麥克*史密斯關(guān)于中國西南地區(qū)一個與世隔絕的美麗村寨的記錄。那個被麥克稱為Fairy Lake(仙女湖)的地方,生活著一群至今未識別民族的納依人,引起了顧南的興趣。 經(jīng)過多番艱難查證,顧南最后確認這個被麥克稱為仙女湖的地方,是位于云南與四川交接處的拉姆措。拉姆,在藏語中是仙女的意思,措是指湖泊。拉姆措,就是仙女湖。 拉姆措是一個水域面積極大的高山湖泊。圍繞著湖泊的溝谷之中居住著大約2000名左右的納依族人,因民族辨析不明確,在國內(nèi)尚屬于未識別民族。納依人的服飾和生活習性與藏族有些相似,因而在身份上暫時被歸為藏族的分支,但他們卻堅持稱自己為納依人,說著與藏語并不相同的納依語。 顧南關(guān)于納依族群的研究課題一報上去,就引起了周清源的重視,在他的幫助下這個課題獲得了政府資助。這次他本來是要親自帶隊考察,出發(fā)前卻突然接到了聯(lián)合國文教組織安排的多國專家對印巴地區(qū)的聯(lián)合考察活動。 周清源本不放心讓顧南一個女孩子深入西南民族地區(qū)做實地考察,但一方面受課題研究周期限制,另一方面也禁不住顧南的一再懇求,他便委托自己在寧蒗民族中學工作的學生張德民陪同照顧。 顧南從廣州乘飛機到昆明,又換乘大巴一路顛簸到寧蒗,誰料張德民兩天前不慎跌倒骨折了,正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養(yǎng)病,根本沒辦法陪她去拉姆措! 來都來了,機票車票花了,當?shù)氐姆g也雇好了,總不能就這么空手回去吧? 于是,顧南一咬牙,一個人拖著行李箱就來了里布瓦。 作者有話要說: 開文了,愿我寫得愉快,小天使們讀得輕松。 ☆、第二章 顧南已不記得自己跟在烏樂身后,翻越了幾道山嶺幾條溝谷了。她只記得離開里布瓦時,太陽還明晃晃的掛在頭頂上,此刻卻已經(jīng)斜斜的靠在了對面的山崗上。 林間除了鳥兒無聊的鳴唱,就只剩兩人一馬的腳步和一陣陣颯颯吹過的風了。 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嘗試,顧南已經(jīng)徹底對與烏樂交流失去了興致。她甚至對民族地區(qū)的教學質(zhì)量表示出了深深的擔憂,像烏樂這種問他一百個問題他只用兩百個字來回答的學生,都能被張老師稱為具有語言天賦的優(yōu)秀學生,可想而知為什么高考要對民族地區(qū)降低錄取線了。 “喝水?!睘鯓酚謴鸟R背上取下了那個表面磨損的水囊遞給顧南。 顧南接過水囊,瞄了眼手腕上的時間,居然恰好又是一個鐘頭,簡直和電腦上提醒人喝水的軟件一樣準時。擰開水囊的塞子,顧南咕咕喝了兩口,轉(zhuǎn)手遞給他,“你也喝點吧?!?/br> 烏樂抿唇搖了搖頭,“不渴?!?/br> 顧南知道,是自己之前嫌棄的表情傷著他了。 她沒料到里布瓦到拉姆措有那么遠,她帶的礦泉水交給藏族姑娘漱口了。離開里布瓦時,她也忘記了去買水。途中她問有沒有水時,烏樂將水囊遞給她。她看著這個破舊的水囊,突然就想起有些少數(shù)民族的同胞沒有刷牙的習慣,于是她問他是不是只有這一個水囊,他點了點頭,她就說自己不渴了。 烏樂默默的將水囊收了起來。到了下一處河灘地段,他擰開蓋子將水囊里的水全倒了,用河水清洗了囊嘴,又重新打了水遞給她,“洗了。” 顧南接過仰頭大喝幾口后,看著烏樂俯身在河邊用手鞠著水喝,才反應(yīng)過來他說的是“洗了”。她有些尷尬的解釋道,“我之前真的是不渴……” 烏樂好像沒聽見她的話,喝完水擰了擰被河水打濕的衣擺,牽起馬就又往前面走了。顧南沒想到,離開那個河灘后,一路都是翻越山嶺了。烏樂每個鐘頭都會提醒她喝一次水,而他自己一口也沒喝。 其實,在拒絕用他的水囊后,顧南就已經(jīng)留意到了,烏樂的牙齒又白又亮,不用PS就可以拍牙膏廣告。 “我也不渴,你怎么老提醒我喝水?”顧南將水囊塞進烏樂的手里,“你要不喝,我也不喝了?!?/br> 烏樂看著她,猶豫了一下,仰起頭用嘴不粘囊的方式,猛灌了幾口。 這個姿勢,很像是西部電影里那些仰天豪飲的牛仔。囊口太大,顧南就看見水從他的嘴角逸流而下,順著輪廓分明的下巴,順著上下滑動的喉結(jié),一路流到了楚巴的前襟。 顧南看著看著,竟也莫名的跟著吞咽了一下。 “我們天黑能趕到拉姆措嗎?”看著四周漸漸變暗的光線,顧南問道。 “不能。” “不能?”顧南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那究竟什么時候才能到?” “后天?!?/br> “你是說我們還要在這些溝谷山林里走上兩天一夜?” “三天。夜里不走?!?/br> 顧南如聞噩耗。她來之前是查過衛(wèi)星地圖的,拉姆措與里布瓦的直線距離不會超過60公里,卻沒想到步行居然要走三天! “那我們晚上住哪里?前面有村寨嗎?” 烏樂搖了搖頭,“住山洞?!?/br> 顧南終于明白為什么關(guān)于拉姆措和納依族人的資料會那樣的少了。在飛機、動車、汽車這些交通工具已經(jīng)如此便捷迅速的今天,去拉姆措不但要徒步行走三天,晚上還得像原始人一樣住宿山洞,這簡直令人太不能接受了。 這遠遠超出顧南想象的殘酷現(xiàn)實,讓她對拉姆措懷有的滿滿期待,漸漸的冷卻了。突破身體極限的疲憊勞頓也瞬間開始加倍反噬,令顧南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