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是我本來的位置呢？”

    老道就說：“小公子本該是早夭短命之像，令堂雖有善舉，卻非出自本意，所以，”

    賈琰打斷了他的話：“敢問道長開天眼了嗎？”

    “?。　边@么一問，道士倒無法作答，他們這一圈人已經(jīng)被人圍觀，倘若真的說自己開天眼，還不一定惹來什么麻煩，“呃，貧道當(dāng)然沒有天眼。”

    “那道長是憑什么說我母親善舉并非出于本意的，”賈琰后槽牙咬得死緊：“圣人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若是說道長出于見不得人的私意來大街上攔我，道長很愛聽？還是說，我說中了?！?/br>
    \"唉，公子好自為之。\"道人轉(zhuǎn)身想走，卻被許直叫住。

    許直問道：“道長所言，是指世人皆有命數(shù)，世間自有天道嗎？而我這小兄弟，在道長看來，違背了你眼里的天道？”

    老道停下腳步：“正是?！?/br>
    許直又問：“道長可否濟世救民，亦或者渡過什么人呢？”

    “既是天道，自然不是人人皆可渡。”老道說：“天道不仁，以萬物出為芻狗。眾生皆同?！?/br>
    許直大笑：“道長說眾生皆同，又說自有天道，那么不管我這小兄弟是鳩占鵲巢也好，還是因為妨礙什么天道也罷，又與你何干呢？既然天道無情，道長何必cao心?！?/br>
    “沒錯！”賈琰道：“既然道長口口聲聲的談?wù)撎斓溃敲醇偃粑艺娴恼剂苏l的，那就讓天道來收拾我好了?？赡阆胍S護的那人算什么？他是神明？妄稱神明，便是俗世官府管不得你，道長就不怕天譴嗎？”

    道人搖頭一嘆：“無上天尊，在下不過是來提醒一句，小公子聽則聽，不聽……天道無情，我等也沒有辦法?！?/br>
    賈琰嗤笑一聲：“那道長就請吧?！?/br>
    老道分開眾人，走了。許直拍拍賈琰的肩膀：“別聽這瘋道士胡說八道，他們這些人慣會危言聳聽的，不要理他們！”

    賈琰點點頭：“正行兄放心，我再不會往心里去的，咱們走罷?！辟Z琰在金陵的祖宅還在，既然來這里考鄉(xiāng)試，自然住在家里方便些。

    一行人回到金陵賈琰的老宅子，賈琰之前已經(jīng)打發(fā)陶厚帶著阿原過來命人收拾，他們到了就可以直接入住。孫鐘笑道：“倒是多賴伯衡，我們不必去和同科一道擠著住客棧。”

    這也是實話，江南文風(fēng)鼎盛，整個大吳朝，就這塊地方錄取的士子最多，自然就是名額多，參加科考的人也多。有道是窮文富武，江南的魚米之鄉(xiāng)日子也要好過些，又常免于戰(zhàn)火，略有些家底的人家都會供兒子讀書。

    萬一能讀出來呢？抱著這種想法，江南有功名的人越來越多，實在不足為奇。

    聽說賈琰帶著同窗回來，同行的還有揚州知府的兒子，王東鳴看著自己活蹦亂跳的胖兒子，心思又活絡(luò)起來。許是做了母親心氣也平和許多，賈芬娘如今提起賈琰態(tài)度正常多了，但是對于丈夫帶著兒子要去見舅舅……

    “大爺就不能別折騰了嗎？”她說的很不客氣：“當(dāng)初與他們母子作對，您可還沖在前頭呢。如今咱們有了兒子，我又懷了一個，就踏踏實實過日子罷。從前他到了揚州，出孝之后你給他送了東西，他也客客氣氣的回信回禮，那之后不也沒有什么來往了么？”

    王東鳴鉆營慣了的人，不讓鉆營比殺了他還讓他難受，他也知道媳婦不笨，如今心氣平和下來更是持家的一把好手。可他就是……“琰哥兒如今已是秀才，眼看著又要考舉人，若是真考上了，媳婦啊，那可就是十四歲的舉人?！?/br>
    “要是他一舉再考上進士，我的媳婦那就是十五歲的進士，十五歲?。≡蹅兇蟾鐑嚎删陀辛藗€好舅舅啊。說到底你們是親姐弟，我?guī)Т蟾鐑哼^去，他還能把咱們掃地出門不成。”

    賈芬娘撐著腰，她覺得頭疼，最后不耐煩的說：“隨你便隨你便，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自己想吧?！?/br>
    王東鳴想來想去，還是抱著兒子去了那邊。

    一路勞頓，收拾好了東西，三個人剛要坐下說話，外頭長生臉色怪異的過來了：“大爺，大姑爺帶著……他家大哥兒來了?！?/br>
    孫鐘聽過父親說起賈琰家里的事，一聽是姐夫，立時看向了賈琰，而許直就很茫然。賈琰慢慢吐出一口氣，笑道：“罷了，請他們進來。”

    這孩子長得像記憶中的父親，這是賈琰看見王家少爺—他外甥的第一個感覺，他對父親賈攽的印象已經(jīng)很模糊了。這個孩子的臉型卻又讓他將那點單薄的記憶從腦子里挖出來，賈琰露出個笑臉：“姐夫，大哥兒取名字了么？”

    “取了?！蓖鯑|鳴忙道：“大名叫王淮?！?/br>
    賈琰點點頭：“也還罷了。”說罷與王東鳴寒暄兩句，讓跟著過來伺候的菱角拿著幾個小玩意、兩個小銀錁子過來送給了王淮。姐夫、小舅子相對而坐，雖然不算冷場，這見面也是干干巴巴，饒是王東鳴最后也受不住這么尷尬的氣氛，最后告訴賈琰他jiejie又懷孕了之后就帶著兒子走了。

    他沒有讓許直、孫鐘露面，獨自出來見這對父子，而孫鐘偷偷地將賈家姐弟的恩怨講給許直知道。聽的許直搖頭嘆息，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連他自己家里也有苗頭了。只不過他母親還算掌得住，知道長子學(xué)業(yè)到了要緊的時候，才沒順著他爹的意思，讓他帶著弟弟出來見世面。

    真到了要緊的時候，才知道家里人拖后腿多么的讓人火冒三丈。

    賈琰表面上全不在意那個老道士說了些什么，念叨著“子不語怪力亂神”，可心里卻想著“祭神如神在”，這也是孔圣人說過的。他畢竟才十四歲，要緊考試的關(guān)頭上，被人當(dāng)面這么說了一句“鳩占鵲巢”……

    我占了誰的巢了，這個問題攪合的賈琰略不自安，直到入場。秋闈都是提前一天入場，一待就是九天，三個人帶著各自的提籃裝著必須的東西，在家人的護持下來到了金陵貢院。難怪考過進士的人回憶的時候都是苦中作樂，這里實在不是好地方。

    就是個簡易棚子，考生坐在里頭，考三天能夠從里頭出來一次，讓雜役打掃一下號房，然后還得進去。鄉(xiāng)試第一場是四書中選二篇、五言八韻詩一首、每篇都要二百字以上的經(jīng)義四篇；第二場是五經(jīng)中一篇，詔、判、表、誥四種文體各寫一篇，也要二百字以上；而最后一場就是時務(wù)策，由朝廷出題，令學(xué)子們對當(dāng)前政務(wù)發(fā)表看法。

    論起來，前兩場靠的都讀書人的基本功：經(jīng)學(xué)和文章用典。只有最后一場時務(wù)策是考的學(xué)子們對朝廷，整體政務(wù)施行的了解和個人傾向。

    林海著重給賈琰講過時務(wù)策，對于賈琰來說，最好的路徑就是記住寫法模板，然后牢記考官喜歡的經(jīng)義，結(jié)合時務(wù)策具體題目來斟酌作文。由于他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