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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是李從芮的七叔。” 沈謙慎松了松襯衫領(lǐng)口:“是么?這么巴巴兒趕過來,我還以為是你爺爺呢?” 李七叔還當是個笑話,一邊“哈哈”捧場一邊伸過手:“虎父無犬子,虎父無犬子?!?/br> 沈謙慎任憑他的手懸浮在空氣中,夸他還得帶上沈行長,什么用意他一聽就知:“是么?所以我交友上也隨我父親,從不交無能無為的攀附之徒。沈度,我有事同你說。” 便擦過他走向酒臺。 沈度連忙跟上。 沈謙慎的惱火顯然沒熄滅,他喝了口酒:“你以后別找我姐了,什么詩什么信統(tǒng)統(tǒng)不用再遞,你遞一封,她燒一封?!?/br> 沈度喜歡沈謙言,沈謙慎先時不知道,可一來二去哪里察覺不出來。時時打聽沈謙言的事情,還總追著沈謙言去各種場合。對于沈度的追求,沈謙慎是默許的,一個是自己的同學(xué)兼得力助手,一個是自己離婚待嫁的jiejie,他樂見其成。所以沈度才有了送信送詩的機會。 但沈謙言不喜歡沈度,雖然沈謙慎贊許了沈度的能力和才華,但于沈謙言,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礙于沈度是弟弟的親信,她也沒有直接拒絕,只避了他走。沈謙慎當然順了自己jiejie的意思,就想著這么冷著,等沈度會自己覺悟。 誰知沈度一而再攪和自己的好事。 他就幫jiejie快刀斬亂麻罷。 沈謙言的原話是:“我知道,沈度有能力,有才華,也憑自己攢下了家財??墒?,我不喜歡他,我看那些信只覺得啰嗦,看那些詩只覺得酸。閑人閑話自是講,離婚了還有這種人追趕著喜歡,將就一下算了??墒恰绻麑⒕涂梢?,我還離婚做什么?” 見沈度失魂落魄,沈謙慎壞心情得到了補償,便安慰道:“你呢,也別太傷心。我姐就是這般愛恨分明,光明磊落。她不喜歡你,就這般清清楚楚。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當然,你找不著我姐這般好的,但還是有別人可選?!?/br> 一眼看見李叢芮,沈謙慎去找他商量要事去了。 倒是朱源棱看見沈度這么杵在屋中間,拉了他沙發(fā)上坐著開導(dǎo)了一通。 70、七十章 ... 岑嘉鈺和曹儀行就美華織綢廠的經(jīng)營方針爭論得頗為激烈。 曹儀行臉色嚴峻問:“嘉鈺, 你現(xiàn)在還讓辦了夜校讓工人識字?” 岑嘉鈺以為他是擔(dān)心影響產(chǎn)品產(chǎn)量:“是,但夜校上課時間不長,而且考慮了工人的班休,不會影響他們正常上班?!?/br> 曹儀行苦笑了下:“倒不是這個問題。現(xiàn)下工人力量大得很,隔三差五就聽見有罷工鬧事的。我們還教他們識字的話, 他們真叫人煽動起來,文化水平高不就是如虎添翼么?” 岑嘉鈺這點上面堅持自己的想法, 不肯讓步:“要真論起來,那幾家工廠鬧起來, 我們沒鬧, 是我們沒用工頭制。所以, 我們敬一尺,工人不說回敬一丈, 一尺還是能回敬的?,F(xiàn)下報紙不都說‘開啟民智’么?我們還反過來‘愚民’不成?再則, 我們的機器都是外國的,cao作規(guī)范、生產(chǎn)流程、注意事項都是一定的, 寫了大字報貼在墻上,若他們不識字, 不是做媚眼給瞎子看么?” 曹儀行叫她說服了, 也不再反對, 他要在另一件事情上堅持:“嘉鈺, 引進人造絲做原材料,實在是刻不容緩。日本人的綢料價錢那么低,就是因為用了人造絲?!?/br> 曹儀行還做過比對, 給岑嘉鈺拿來一份詳細的對比數(shù)據(jù),人造絲相較天然蠶絲,不那么容易變黃;工序上也儉省了浸漬繅絲好幾個步驟,預(yù)縮后就能直接絞絲;更重要的,不再受蠶絲供應(yīng)的制約,也就是不會跟著跟著老天爺吃飯。 岑嘉鈺揉揉額頭,她還是想繼續(xù)堅持蠶絲工藝的,也算是擔(dān)當一份歷史傳承的責(zé)任,但是,在成本和市場前面,似乎不得不低頭了。 她在曹儀行緊盯著的目光中點了頭。 曹儀行長吁了一口氣,他就怕岑嘉鈺太過于鉆“工藝”這個牛角尖,既然是要辦企業(yè),就要怎么賺錢怎么來,怎么好賣怎么辦。當然他不是毫無準備——岑嘉鈺不可能接連否決他兩個提議。 還有一件事情也迫在眉睫。 曹儀行是個有雄心壯志的人,他認為織綢廠的市場不能只著眼于海市及周邊市場:“不僅國內(nèi)市場,海外市場也要拓展起來。國內(nèi)戰(zhàn)事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打起來了,必須要留好后手。我看南洋市場我們得先做準備?!?/br> 岑嘉鈺認同曹儀行的遠見,但她認為更重要的是:“走向國外自然是好的,但是國內(nèi)我們現(xiàn)在只是剛剛站穩(wěn)腳跟,還是得再想些法子拓展銷路,把基礎(chǔ)扎牢才好。” 還好兩人都是能聽進異議的人,最后便商定一致,曹儀行帶一批綢去南洋探探銷路,岑嘉鈺在海市這邊坐鎮(zhèn)。 一樣的坐鎮(zhèn),卻是不一樣的坐法。 岑嘉鈺忙得焦頭爛額,恨不得做了兩個人用。 沈謙慎也是坐鎮(zhèn)友寧大樓,可是他輕松地很。 唯一不輕松的是——岑嘉鈺愁眉苦臉,連飯也沒好好吃。 想起上次在黃襄理家岑嘉鈺愛吃腸粉和點心,他就特特定了廣粵人家開的飯店,連拉帶摟地哄了岑嘉鈺去。 沈謙慎看岑嘉鈺喝了小半碗鴿rou粥,奶黃包也吃了兩個,覺得這家店還真是沒選錯,下次嘉鈺不肯來,買了送去也成:“嘖嘖,我們這都多久沒見了?!?/br> 胡說!明明前日才同他去看了電影,買了三絲眉毛酥讓她捧著吃,她到底不好意思吃獨食,示意他自取,他低頭一看就緊緊抓住她的手,到看完電影才放開。 岑嘉鈺岑吹了吹根本就不燙的鴿rou粥:“你說是有重要的事情,什么重要的事情?” 沈謙慎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你吃飯就是重要的事情?!?/br> 岑嘉鈺也算是知道了,她不生氣他就總是插科打諢,放下湯匙:“我賬本才看到一半就被你騙出來,你要是不說,那我就不吃了?!?/br> 沈謙慎覺得自己簡直多了個很難討好的姑奶奶,偏偏他又樂在其中,比起以前一臉平靜的冷漠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我最近聽得消息,為了聲援抗日,有幾家公司要聯(lián)合起來籌辦個國貨展銷會,中華化學(xué)社方液仙、華生電器廠葉友才、亞浦爾燈泡廠胡西園都在列,你有興趣嗎?” 于岑嘉鈺,這簡直是要睡覺就有人遞枕頭來。沈謙慎提到的都是時下有名的國貨公司,能夠一起參展,美華織綢廠就能真正揚名了。 岑嘉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