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她也很快睡著了，夢里又夢見了死去的丈夫，他還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樣，對著她笑的燦爛。她伸手想去抓住他，卻怎么也抓不住。

    第二天，田秋芳上工的時(shí)候特意和許桂蘭交代了一聲，讓她中午帶著娉婷一起去她家吃飯，說是公公有事要交代。許桂蘭想也沒想直接答應(yīng)了，她還不知道何躍嶺兩口子鬧出來的事，只以為公公是聽到了消息有話要說。話說回來，就是她知道了老四家的心思也不會當(dāng)回事，只會罵兩句“想屁吃”。

    中午，因?yàn)槔项^子交代了今天二兒媳婦會帶著孫女過來吃飯，曹金萍還特意早下工回家做飯。前天晚上因?yàn)樗膬鹤舆^來炒了些臘rou，家里的rou也沒剩多少，曹金萍想了半晌，還是決定切下一些炒一炒。再有地里的油菜和白菜，還有韭菜，用葷油把油菜炒了，再燴一鍋白菜臘rou，炒個韭菜雞蛋，也馬馬虎虎湊了幾個菜。等她把菜摘好，大媳婦也提前回來了。

    “媽，中午烙餅吃吧？我來和面?！焙渭业娜兆釉诖謇飳儆谏系?，一家人勤勞能干，也積下了不少家當(dāng)。如今吃不上飽飯的人家不少，何家卻能時(shí)不時(shí)加些餐，就知道日子有多好。

    “中，家里還有些玉米面，剛巧我要做燴白菜，你烙上餅了正好。”要說大兒媳婦，曹金萍對她是很滿意的，人大氣，心底好，也能干，是她理想中的長媳。二兒媳婦也不錯，只是個性有些悶，也不是很來事，對他們老兩口孝順是孝順，但在感情上比不上大兒媳。至于老四家的，要不是四兒子當(dāng)時(shí)難找對象，她還真不想找這個媳婦，好在她也一心一意過日子，沒生出什么過分的幺蛾子，她這個做婆婆的也沒什么話好說的。

    北方菜量大，飽腹，雖不如南方菜精致，但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許桂蘭下工后從家里把聘婷叫上，一起到了她大伯家。她們到的時(shí)候，飯菜也快做好了，上工的大人，上學(xué)的孩子也都到了家。許桂蘭因?yàn)閬淼猛恚瑳]幫上忙，心里還有些過意不去。

    “行了，今天是喊你過來吃飯，媽和我就特意早點(diǎn)回來做飯，你也別不好意思了?！碧锴锓歼€真沒把這點(diǎn)小事放在心上，再說原本就是婆婆和她回來的早，她也不會怪二弟妹沒有早些過來幫忙。就這樣，許桂蘭和娉婷幫著一起支桌子，擺碗筷，沒一會兒就收拾好了。

    吃飯的時(shí)候大家都上了桌，今天有rou有蛋，還有烙餅，大家吃得挺高興。如今雖說不是“□□”的時(shí)候，不至于吃不飽飯，但農(nóng)村人家日子過的本就拮據(jù)，有兩口好吃的也要省著，哪能天天大魚大rou呢？偶爾打打牙祭已經(jīng)很不錯了。

    飯后，趁著還沒上工，何富貴和許桂蘭說起了娉婷的事。

    “軍生說，這事還要盡快辦，現(xiàn)在知道的人多了，保不齊就有人從中作梗，我聽著你們娘倆還沒給他準(zhǔn)話，是沒考慮好還是？”

    許桂蘭看了乖乖坐在一邊的女兒，心里雖不是滋味也給出了肯定的答復(fù)，“已經(jīng)決定好了，娉婷去部隊(duì)以后也有個好前程，總好過在家里種地、當(dāng)農(nóng)民，她是上過學(xué)的，不比我們這些沒文化的。等下午抽空我就去隊(duì)長那問問，看看要辦哪些手續(xù)，盡快去給她辦了?！?/br>
    何富貴點(diǎn)了點(diǎn)頭，“聽著過不了多久就得動身了，除了那些個手續(xù)，該添置的也得添置，娉婷一個小姑娘，在外頭肯定也不容易，你這個當(dāng)媽的多盡點(diǎn)心?！闭f著，他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個紙包遞給娉婷，“當(dāng)爺爺?shù)囊矝]有啥大本事，這些錢你拿著，‘窮家富路’，出了門花錢的地方多，也別太省著?！?/br>
    現(xiàn)在家家戶戶日子都緊巴，何富貴一個老農(nóng)，一輩子能攢幾個錢？而且家里孫子輩多，做爺爺奶奶的總要表示表示，老兩口過的不容易，娉婷心里非常感激的，也愿意領(lǐng)這個情。“爺，錢你留著吧，我去部隊(duì)也沒什么花費(fèi)，每個月還有津貼拿，你不用擔(dān)心我?！币慌栽S桂蘭也跟著勸，倒是何躍廷兩口子沒說話，只是笑著在一旁坐著。

    “讓你拿著就拿著，就是有津貼也得到了部隊(duì)，你這一路上吃的用的，哪里不要花錢？我給的也不多，就是我們當(dāng)爺爺奶奶的心意，你放心收著吧?！甭犓@么說，娉婷看了眼許桂蘭，在她的示意下收了起來。

    一旁的曹金萍回了趟屋子，出來時(shí)手里拿了塊布，是塊藏藍(lán)的布料?！斑@塊布還是前年你姑給我的，我也沒舍得用，你拿著去做件衣裳，雖說家里不富裕，但大姑娘出門還是要注意注意?！闭f著她把這塊布料遞給了娉婷。

    說實(shí)話，娉婷還是挺驚訝的，主要是曹金萍不說多重男輕女，起碼對她也不夠熱絡(luò)，今天能拿一塊布料給她，也是有心了?！爸x謝奶奶，等我有了津貼，也會好好孝敬你們的?！边@是娉婷的心里話，不說之前的何娉婷，就是從她到了這里，何家的人對她都不錯，人到了哪里都要有根，有牽絆，何家就是她的港灣，是她永遠(yuǎn)可以依靠的地方，該孝順的她也不會省下來，也就是多花些錢的事，感情總比金錢來的重要。

    回家前，田桂芳也給了些錢，“我就不給你買東西了，這么大的姑娘總要自己買些合用的，什么時(shí)候有空你就自己上街去看吧?！辨虫弥劳泼摬涣?，感激地收下了，想著以后還是要還了這份情誼才行。

    第六章

    手續(xù)走起來很快，隊(duì)長何軍生幫著跑了兩天終于辦妥了。這年頭是出個門都要開介紹信的，審查方面也很嚴(yán)格，好在本來就有人打了招呼，是去部隊(duì)當(dāng)兵的，何軍生這個隊(duì)長也一路跟著，倒也沒有人為難。許桂蘭特意要請何軍生吃頓飯感謝感謝，被他給拒絕了。

    “行了，大妹子，你也別客氣了，都是小事，咱親戚間也不講那些客套，我呀，就等著成輝，娉婷兩個娃出息了跟著后面享點(diǎn)福了?！毕砀Ｊ裁吹亩际峭嫘υ捔T了，許桂蘭知道他是真心幫忙，也沒有強(qiáng)求，只不過轉(zhuǎn)頭還是送了三十個雞蛋到他家，好歹算是謝了一場。

    沈偉文的“活動”很成功，娉婷被安排到了金陵軍區(qū)文工團(tuán)。對這個結(jié)果何家里非常滿意，要是去黑龍江、云南那么偏遠(yuǎn)的地方，家里人還真不放心。再說金陵是哪里？就是這些沒讀過過書的莊稼人都知道，那是頂頂富庶的地兒，古時(shí)候好些皇帝都住在金陵城里頭呢，可是幾朝古都了。

    “真不知道要怎么謝謝他，本來還挺擔(dān)心你的，現(xiàn)在知道你要去金陵，我反而放心了?！痹S桂蘭給娉婷收拾著東西，女兒出遠(yuǎn)門，總歸不放心，恨不得什么都讓她帶上。家里還存了好些糧票、布票、工業(yè)票，都是之前何躍強(qiáng)、何成輝寄回來的，許桂蘭不是那種鋪張浪費(fèi)的人，除非必要，好些都是攢著不花的，這次倒是舍得讓娉婷帶著了。

    “媽，你別給我整那些了，自己留著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