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能生兒子了？”

    楊婆子眼睛都亮了，好像聽到了什么喜訊一樣，直夸他：“六兒啊，還是你聰明，還是你腦瓜子好使！”

    楊桃兒跟楊杏兒站在窗根下聽到母子倆議論，跑去向吳英玉通風(fēng)報(bào)信，吳英玉聽到這話眼淚涮的就下來了。

    她早就預(yù)感到了自己的命運(yùn)，只是沒想到終究是在這個(gè)家里呆不住了。

    她擦擦眼淚，拉過兩個(gè)孩子摟在懷里：“要是媽被你爹跟你奶奶逼走了，你們……要跟著媽還是留在楊家？”

    按照農(nóng)村的習(xí)俗，孩子都是夫家的，她嫁進(jìn)來的時(shí)候孑然一身，哪怕生了十來八個(gè)孩子，真要離開楊家，也只能孑然一身的離開。

    楊桃兒不太懂當(dāng)?shù)氐娘L(fēng)俗，楊杏兒卻說了一句話：“媽，我爹是想生兒子的，他跟奶奶不會愿意留下我跟桃兒的。”

    她的話一語中地。

    兒子是老楊家的根，無論如何也不會讓離開的媳婦帶走，但是女兒卻是別人家的人，況且如今計(jì)劃生育風(fēng)頭正緊，兩個(gè)女兒占了兩胎的名額，如果吳英玉帶走的話，楊六虎身邊沒有孩子，才能爭取名額再生兒子。

    吳英玉原本萬念俱灰，被楊杏兒一句話提醒，終于打起精神想辦法：“要不……我回去求求你外婆跟三個(gè)舅舅們？”

    楊家母子倆既然有了打算，便一天三回的找吳英玉的茬，不是打就是罵發(fā)，直到吳英玉提起要回娘家一趟，他們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距吳家人去楊家莊大鬧一場兩個(gè)月之后，吳英玉帶著倆閨女踏進(jìn)了娘家大門。

    她這次回來就是想要征求娘家的意見，跟楊六虎離婚的。

    沒想到提起離婚，吳嬸子堅(jiān)決反對：“你離婚了回來怎么辦？桃兒跟杏兒怎么辦？”

    吳家三個(gè)兒子跟媳婦都被召集到了吳英軍家里，共同商議此事。

    鄭紅沒作聲，抱著小閨女吃奶，高玉鳳卻急了：“英玉，你回來連地都沒有，吃什么？”

    吳家二媳婦陳秋霞也說：“咱們的日子都過的緊巴巴的，今年才分了田地牲口，可是分到的是頭老騾子，根本犁不動地，賣了還跟我娘家借了錢買了一頭壯年驢子，債都沒還清呢?！?/br>
    她言下之意是，吳英玉要離婚隨便，但是回來別指望著吃住在她家。

    三個(gè)兒子都分了家，吳嬸子也是靠著兒子養(yǎng)，她也不能作主讓閨女帶著倆孩子回來長期吃住在娘家。

    吳英軍甕聲甕氣說：“想回來就回來住著吧，三哥養(yǎng)你?！?/br>
    鄭紅不同意了：“英軍，英玉要是帶著孩子回娘家來，你養(yǎng)著沒關(guān)系，可是她以后要是遇到合適的主兒，桃兒跟杏兒怎么辦？”

    吳英玉眼淚都流了下來：“嫂子，我不能把桃兒跟杏兒都丟在楊家啊，楊六虎手毒，要是再娶了后媽，哪有我桃兒杏兒的活路？”

    趴在門口偷聽的楊桃兒沒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晉升為“拖油瓶”了，小聲與楊杏兒商量：“姐，咱們怎么辦？”

    楊杏兒眼眶里盛滿了淚水，惶惶不安：“我夢到……夢到媽回去就喝藥死了……”

    楊桃兒雖然對外面的世界不太清楚，但是她的態(tài)度很光棍：“你別胡思亂想，不行咱們就去要飯！”

    楊杏兒都要被她的孩子話給逗樂了：“你當(dāng)討飯是那么好討的？”現(xiàn)在大家都吃個(gè)半飽，誰家有多余的飯給你討？

    不過楊桃兒的話卻讓她打開了另外的思路：“你說的對，咱們可以去縣城里討。”總比死在鄉(xiāng)下的強(qiáng)！

    房間里，吳家人爭論激烈，除了吳英軍略有些動搖之外，基余人全數(shù)反對吳英玉離婚。

    吳英玉又急又氣：“我要是被楊六虎打死呢？”

    吳英東安慰她：“不會的，六虎就是手底下沒分寸，改天我過去說說他，讓他好好跟你過日子?！?/br>
    商議了兩個(gè)小時(shí)，結(jié)果還是沒有改變，幾個(gè)嫂子都不歡迎她帶著孩子回娘家生活，吳嬸子也堅(jiān)決反對，吳英玉心里冰涼一片，徹底絕望了，霍然起身：“你們都不同意，那我回去了！”

    吳嬸子見她出了門，慌忙喊她：“英玉啊，吃完飯?jiān)倩厝グ?。?/br>
    吳英玉扭頭回望這個(gè)生活了十八年的院子，曾經(jīng)溫暖的家園，可是在出嫁之后就已經(jīng)與她毫無瓜葛了。她多想回到過去，回到未曾出嫁的時(shí)候。

    “不了，媽你保重！”

    吳英玉拉著兩個(gè)孩子踏出了吳家大門，再也沒朝后瞧一眼，深一腳淺一腳往楊家莊走。

    她走的很慢，每一步都好像沉重的抬不起腳步來，兩個(gè)孩子也很乖巧，一直沉默的陪伴著她。

    已經(jīng)是傍晚，彩霞漫天，整個(gè)世界都籠罩在這片金色里面，分產(chǎn)到戶之后，很多人自覺日子有了盼頭，每日干勁十足。路上遇到同村的很多人，見到她拉著倆孩子，都跟她打招呼。

    “英玉回娘家來了?。俊?/br>
    “嗯，二叔伯下地回來了？”

    “……”

    吳英玉面上呈現(xiàn)出一種奇異的平靜，她跟相遇的每個(gè)人都打招呼，看到他們的笑臉?biāo)秀庇X得，她被世界拋棄了，不知道要去向哪里。

    吳家莊村頭有一眼泉，里面的水清甜可口，是引自高山松林里的松根水，她打小在村頭泉水邊玩耍。

    吳英玉停了下來，問倆孩子：“桃兒杏兒，你們餓嗎？”

    楊桃兒跟楊杏兒懂事的搖搖頭，還問她：“媽你餓嗎？”

    吳英玉笑笑，蹲到泉水邊仔細(xì)的洗干凈了手，掬起一捧泉水，示意倆孩子來喝：“媽小時(shí)候肚子餓了，要是沒到吃飯的點(diǎn)，餓的抗不住了就喝水。喝飽了就不餓了?！?/br>
    娘三個(gè)飽飽喝了一肚子水，走路都能感覺到肚子里的水在晃蕩，楊桃兒咯咯的笑：“我像個(gè)裝水的瓶子。”

    楊杏兒可笑不出來，心事重重的摸摸她的腦袋：“傻桃兒，你是rou做的?！?/br>
    楊桃兒糾正：“裝水的玻璃瓶子，還能聽到水在肚里響?！?/br>
    吳英玉在孩子無邪的笑容之下差點(diǎn)情緒崩潰，她一手牽著一個(gè)孩子，仔細(xì)的叮囑：“……要是有一天媽不在了，你們一定要好好聽奶奶跟爹的話，他們讓你們干什么就干什么，別招打啊?！?/br>
    楊杏兒心慌，緊緊攥著她的手：“媽你要去哪？”

    吳英玉一笑：“媽哪里也不去，天天守著我的杏兒跟桃兒?！?/br>
    最后一片晚霞也消失在了天邊，天色暗了下來，已經(jīng)隱隱能瞧見楊家莊的輪廓了，楊杏兒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緊抱著吳英玉的腿大哭：“媽我不要你死！媽你別死！媽你死了，我跟桃兒也活不下去……”

    第十四章

    母女連心。

    不知道是楊杏兒的哭聲驚醒了吳英玉的理智，還是孩子話里的內(nèi)容讓她震驚，她將兩個(gè)孩子緊緊摟在懷里，不住聲說：“不會的！不會的！我的杏兒跟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