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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一樁樁案子攢回來的。 她是靠著家姓、裙帶才順利堂皇地走上這條路沒錯,可能走到今日這樣的地步,所付出的心力與勇氣,足以配得上她所得的這一切。 她俯仰無愧,自然可以目中無人。 可這回鄒敬案事發(fā)突然,尉遲嵐情急之下開篇就沒開好,總歸是心虛著在辦。她心知若三兩天查不出個結(jié)果,少不得還要與蘭臺低眉順目。 索月蘿之所以是威名赫赫的索大人,可不是光靠蠻干。最重要的是,她識輕重,懂進退。 在人屋檐下時,她會低頭的。 “明日我也不等點卯了,一大早就去接著翻,”索月蘿疲憊的目光里有著堅定的微芒,“你且寬心,在鄒敬案尚無進展之前,我絕對、絕對能忍住,不與蘭臺那群老混蛋翻臉?!?/br> 她對鄒敬案的執(zhí)著,一則是此事若最終查無實據(jù),尉遲嵐及繡衣衛(wèi)的下場都不會好看;還有更重要的緣故是,畢竟,事關(guān)鄒敬可能叛國。 江北索家并非世家名門,不過是近二三十年才興起的庶族新貴。索月蘿自認(rèn)并無達則兼濟天下的士子之心,從不憂國憂民,可在她的認(rèn)知中,便只是庶民,也該心懷家國。 她是武官,不會講微言大義,可她知道,這就是她的戰(zhàn)場。她只是在做她該做的。 傅攸寧自她的目光中讀出許多,便重重點頭:“共勉?!?/br> ************ 諸事紛擾,其實傅攸寧腦子亂得很。 瞧著所有人都怔怔的,便起身獨個走了出去,想去找傅靖遙談?wù)劇?/br> 她覺得自己應(yīng)當(dāng)同傅靖遙講講道理,總不能一直在梁錦棠那里待下去的。眼下所有事都越來越混亂,她也越來越無所適從。 結(jié)果還未走進傅靖遙辦事那進院子,就遇上梁錦棠,當(dāng)下就愈發(fā)頹喪了。 梁錦棠瞧她那灰頭土臉的樣子,就知他們今日定又是一無所獲。況且這時辰就打道回府來了,料想多半是在蘭臺石室遭了刁難被趕出來的。 怕這只兔子晚些回去又要躲著人哭,便擋住她的去路,低聲問了句:“叫人趕出來的?” 傅攸寧茫然抬眼看他,愣怔了好一會兒,才抿唇“嗯”了一聲。 她一向自認(rèn)是心中能扛事的姑娘,近來卻不知為何,總是一見著梁錦棠,就覺有萬般委屈止不住。 這很危險??伤媸菦]法子。 梁錦棠被她可憐的樣子瞧得心尖又軟又疼,便忍不住伸手輕輕拍拍她的頭頂,輕笑:“罷了,明日我去幫你吧?!?/br> 梁大人要進蘭臺,可沒人敢攔。 “不了,若抬了你出面,那同跟蘭臺撕破臉也沒兩樣了,對你也不好,”傅攸寧垂下腦袋搖搖頭,“況且,索大人剛剛同我說講了,明日我去寶云莊再瞧瞧骨折好沒好?!?/br> 再說了,此事若說最該誰出面的,那也該是傅靖遙。可傅靖遙裝作不知,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顯是對這案子毫無信心,輕易不愿將自己搭進去。 連光祿府最高掌事人都不愿惹禍上身的事,自然更不該是梁錦棠的責(zé)任。 梁錦棠嘆氣:“那明日我陪你同去寶云莊吧?!?/br> 傅攸寧驚慌抬臉,急急道:“不必!” 有人霎時臉一黑,又咬牙了。 傅攸寧本就被眾多事情攪擾得亂糟糟的,腦子分外不好使。此刻瞧著他的神情,沒來由就覺得自己仿佛是有些欺人太甚似的。 “我、我晚些回去想做個水晶盅吃。”傅攸寧也不知自己在說什么,總覺得眼下硬著頭皮聊下去就對了。 梁錦棠不滿地輕哼:“所以呢?”這算顧左右而言它吧? “若等到放值后再去,賣水果的攤子定是全都收了。買不到梨子就做不了水晶盅……”啊誰來告訴她,她在說些什么鬼??? “我差人去替你買好先送回去就是了。”梁錦棠也不知自己為何要順著她的話岔開,反正一切都很莫名其妙就對了。 傅攸寧心亂如麻地望著他:“那能不能……多買一些?我、我做多一點,你明日、明日幫我?guī)Ыo索大人,大家分一分也好……”傅攸寧,你醒醒啊!這到底是在聊什么呀? “嗯?!绷哄\棠覺著自己在這只兔子面前未免也太逆來順受了,話題是怎么跑到“梨”上面來的? “你……刀工好不好?”傅攸寧覺著……還是自暴自棄算了。 想著什么就順嘴在說,反正腦子是沒法使的。 梁錦棠瞟一眼她那還綁著藥布的右手,淡淡道:“應(yīng)當(dāng)……比你好一些吧?!?/br> 傅攸寧腦子懵懵的:“我刀工不好的。上回做水晶盅時雕壞了好多……害我一晚上啃了八顆生梨……吃得我都惡心了。” 哦?合著是讓威風(fēng)凜凜的梁大人上街買梨、明日得幫人送過來不說,今夜回去還得先幫著削梨雕水晶盅? 可只要面前這張臉擺出可憐兮兮的樣子,威風(fēng)凜凜的梁大人就總也不怎么威風(fēng)的。 “知道了,”梁錦棠聽到自己在喵喵叫,很沒骨氣地應(yīng)下了這荒唐的要求,還小聲抱怨了一句,“干么不叫丹露和寶香幫忙?!?/br> 只是雕幾顆梨而已啊,梁大人這雙手該使長刀才對吧?他可是做大事的人! “只是小事,麻煩旁人總不怎么好……”傅攸寧在心中一直提醒自己今日絕不能再哭了。 梁錦棠瞧她滿眼的恍惚隱忍,也不忍再讓她難受,便一徑順著她:“對,你說的都對,既不愿麻煩旁人,那就麻煩我吧?!钡挂矝]什么不好。 “你又不是旁人……”不能哭啊,不能哭啊,“我、我去做事了?!?/br> 師父說過,每個人,都應(yīng)當(dāng)是有用的。 若無用,便該坦然被漠視,甚至被放棄,將有限的資源騰給有用之人。 她對梁錦棠,就是無用的。她并不能為他做什么,能有什么用呢? 可她就這么莫名其妙、顛三倒四、亂七八糟,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梁錦棠卻沒有轉(zhuǎn)身就走,還那樣溫柔又無奈地笑著,好生站在面前應(yīng)承著她毫無意義的無說八道。 眼中浮起水霧的傅攸寧突兀地轉(zhuǎn)身就走,生怕自己下一刻就真的忍不住了。 她覺得,自己真是個走了好狗運的混賬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