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暢。 噫,當真沒發(fā)火,也沒有嘲諷。這很怪啊。 傅攸寧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側頭抬起眼望著他,以目光小心試探半晌。 “我要喝酒?!薄俺撕染?!” 她就知道,什么溫柔貼心、有求必應,全是發(fā)夢! ****************************** 春獵之行結束,回到帝京后,光祿府的一切又恢復如常。 不對,是比春獵之前更忙了。 出京半月,又是一大堆積務。 梁錦棠雖事先安排留守的韓瑱代行光祿羽林中郎將之責,可有些事終究還需他回來后親自決斷。 這幾日他忙得不可開交,每日幾乎就睡兩三個時辰。好在傅攸寧因傷被準予前往寶云莊休養(yǎng),一時也不需誰費心。 今日眼瞧著眾多事務已處理得差不多,他便想著趕緊將剩下的事一口氣做完,晚些好去寶云莊接傅攸寧回城。 明日她就得收假復工了,也不知她的傷恢復得如何。還有她那連褚鶴懷都束手無策的毒……齊廣云根本就是個無良的庸醫(yī)吧? 梁錦棠微微蹙眉,暫時將心中隱憂拋開,只望著盡快將手頭的雜事收尾。 就在他忙得近乎焦頭爛額時,尉遲嵐卻很不合時宜地推門進來打擾:“梁錦棠,跟你借個人?!?/br> “做什么?”梁錦棠頭也不抬,對這個不拿自己當外人的不速之客,他是從未想過有什么待客之禮的。 “我剛收到風,得趕緊去劍南道攔個人,”尉遲嵐自覺地找了椅子坐下,“蘭臺的人,繡衣衛(wèi)直接出面不大好。” 十日前有一支奉旨出使樓然國的使團出京,眼下西南邊境仍大雪封山,使團便在劍南道暫做安頓,待晴暖雪化便會再度啟程。 照慣例,使團中有蘭臺史官隨行。 蘭臺是修史之地。 大凡史官、言官,哪怕職階再低,都不是輕易能動的人。這些文官大多弱不禁風,卻歷來死硬抱團。 旁人懷寶劍,他有筆如刀。 況且,文官們歷來對行事不夠磊落的繡衣衛(wèi)深有成見,若繡衣衛(wèi)的人出面,只怕事情本不大,也架不住要鬧大了。 “可有圣旨?”梁錦棠也不問他什么事,只撿重點。 “沒有。” “蘭臺御史字諭?” “也沒有?!?/br> “少卿大人公函?” “還是沒有?!?/br> 梁錦棠終于忍無可忍地抬起頭,冷冷道:“尉遲嵐,你可以滾了?!?/br> 鬧呢?什么都沒有,還敢來借人? 怪不得這個混蛋說他繡衣衛(wèi)的人不方便出面,合著就是件捕風捉影、極大可能要背黑鍋的事。 “非常之時,江湖救急?。 ?/br> “那也是你的江湖,同我有什么關系?!?/br> 見他又低頭看公文,再不搭理,尉遲嵐也只能放棄,悻悻起身出去了。 雖繡衣衛(wèi)與羽林素有齟齬,其實皆是無傷大局的意氣之爭。 尉遲嵐并非想將這黑鍋扣給羽林,只是事發(fā)突然,他手上實在挑不出恰當的人選。 繡衣衛(wèi)劍南道分院飛鴿傳書,隨使團出使樓然的低階史官鄒敬,有異動。 有異動。就這三個字,瞧著真像捕風捉影。 若只憑這三字去請示批捕公函,傅靖遙不讓人亂棍打死他才怪。 可尉遲嵐掌管繡衣衛(wèi)多年,自然不會當真腦袋空空。許是經驗使然,他當機回書,讓劍南道分院盡量拖住使團,將鄒敬先困在國境之內。 但光困住也不是長久之法,人總得帶回來審。 可劍南道分院的人又不能當真動了鄒敬,還得他這頭找個有相應分量、且不怎么顯眼的人過去。 索月蘿是索貴妃的堂妹,她自己名聲又大。 這些年,前朝、后宮有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她,一旦她出錯,便可趁勢將她及索貴妃背后的江北索家掃出帝京。 因此,她絕不是那個適合的人選。 可總院其他幾個總旗…… 尉遲嵐腦中飛快地轉著,恨不能自暴自棄干脆親自出馬算了。 剛邁出梁錦棠辦事廳的門檻,瞥見有繡衣衛(wèi)的人路過,他頓時豁然開朗,揚聲將人叫住。 “哎,那個誰,你過來。”那人應聲轉過來跑到他面前,尉遲嵐一看是霍正陽,便撓了撓頭,有些煩躁地交代。 “那什么,霍正陽,你去西郊寶云莊找你家總旗,叫她帶上你,再隨便帶個誰吧,立刻、馬上、十萬火急!啟程去劍南道堵人?!?/br> 劍南道地處西南邊境,同時與鄰國樓然、宿敵成羌接壤。 霍正陽心中凜然,料想必是大事,當即點頭要走。 “站住,”驀然踏出的梁錦棠叫住他,轉而對尉遲嵐道,“孟無憂借給你了?!?/br> 安平孟氏在文官中地位超然,孟無憂素來也是眾人眼中的半個紈绔。孟家老太爺將他驕慣得緊,若最后出了什么岔子要追責,這鍋孟無憂背起來也不太費力。 根本無須光祿府出面,孟家定先跳出來替他善后。 對尉遲嵐來說,這簡直是天上掉餡兒餅,再沒有比孟無憂更合適的人選了!這家伙可比傅攸寧合適百倍??! 尉遲嵐愉快地點頭抱拳,承情致謝??戳哄\棠冷著臉讓門口的侍衛(wèi)去叫孟無憂。 交代妥當,梁錦棠才轉過來對尉遲嵐道:“詳情你自己同他交涉?!?/br> “懂?!奔葎e人幫了忙,尉遲嵐也不是沒人性的。 這事就當梁錦棠一無所知,若追責,就說是“老子和孟無憂聯手瞎胡鬧”唄。完美。 不過…… “梁大人,你前腳不還在說……不關你事嗎?”尉遲嵐輕輕瞇起眼,若有所思地打量著眼前這個死對頭。 “就在剛剛,忽然又關我事了。” 尉遲嵐瞧著他一臉冷凝地轉身回去,半晌后才恍然大悟地哈哈大笑,發(fā)自內心地贊賞道:“梁大人果真藝高人膽大?!?/br> 雖不知范陽之行發(fā)生了什么,可尉遲嵐知道,面冷,心黑,嘴毒,手狠的梁大人—— 他有軟肋了,而且,仿佛并不打算藏著。 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