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3
還有那份“只要沒死,就會站起來向前”的殺伐血氣。 若非此時雙方算是對手的關(guān)系,傅攸寧都想為他們那虎躍龍騰、投鞭斷流的氣魄擊節(jié)贊嘆了。 不愧是西境屏障?。?/br> 好在光祿府無論羽林還是繡衣衛(wèi),向來都更注重個人戰(zhàn)力。春獵進行到這第十三日,可以說,至今尚未被“獵獲”的人,大多正是光祿府真正的精英。 因此,眼下的場面尚不至于一邊倒,雙方互有折損,總算勢均力敵。 纏斗近半個時辰,焰火飛天,藍煙竄地,一片混亂。 程正則的同伴們陸續(xù)被拔了信號焰火后,他自己也負傷。孟無憂與索月蘿更是傷上加傷。這十幾日的饑餓、疲憊與傷,加上連日來面對強大對手圍捕而生出的巨大壓力,是光祿府武官們平日里很難遭遇到的極致體驗。 看得出,此時眾人都在勉力支撐,沒有人想要退卻。 而季達那頭加上他自己,還剩八人。 “八個對六個,”季達豪邁地用手背抹去唇邊的血跡,笑了,“不算欺負人了!” 話音未落,他已全力撲向正專注單抗兩人、幾乎毫無防備的梁錦棠。 傅攸寧毫不猶豫地擊發(fā)了今日第一支弩/箭。 因春獵不著盔甲,木制弩/箭利落颯颯疾馳而來,將季達左臂的衣衫撕出一條口子。 季達一驚,正要重振旗鼓再襲梁錦棠,卻被孟無憂飛身撲倒。 如此一來,孟無憂背后的信號焰火便暴露在人前。 一名與百里束音對陣的河西軍小兵反身撲來,毫不猶豫地將孟無憂的信號焰火拔掉。 百里束音不急營救,只能就勢將那小兵背后的信號焰火也拔掉,也算孟無憂大仇得報。 季達并未遲疑太久,起身挾孟無憂迅速退后,剩余的兵卒見狀,立刻回退圍到他身旁集結(jié)。 程正則、百里束音與索月蘿也迅速向梁錦棠靠攏。 此時的場面,就當真更像兩軍對壘了。雙方都幾乎力竭,卻都在努力讓對方相信自己足可再戰(zhàn)。 百里束音皺眉:“他想干啥?”按規(guī)矩,孟無憂的信號焰火被拔掉,那他就算個死人了,季達抓個尸體做什么? 梁錦棠冷冷對上季達那帶著淡淡得意的挑釁眼神,些許不屑地哼了一聲。 樹上的傅攸寧笑了。季達這是想“圍尸打援”,逼得梁錦棠不能輕易撤走,非跟他打個不死不休是吧? 也不知季達是否看過河西軍戰(zhàn)史?!皣蛟边@樣陰損的招,還是當年梁錦棠在河西戰(zhàn)場上向成羌蠻子學來以牙還牙的。 “喂,照規(guī)矩,你既已受傷,怎可能將我抓得這樣緊呢?”孟無憂頭也不回地反手指指季達左臂的衣衫裂口,滿臉無辜。 季達一愣,低頭看看那口子,心知若非弩/箭是木制的,自己這條手臂怕真是重傷了。 于是他點點頭,喚了身旁一名小兵來拎住孟無憂,同時朝孟無憂咧嘴笑道:“照規(guī)矩,你現(xiàn)下都已死了。尸體不許說話?!?/br> 頓時悲憤欲絕的孟無憂很想噴他一臉血。 “梁將軍,我猜,你不會輕易放棄同僚的‘遺/體’,”季達回身笑得挑釁,“我也知曉,你們還有一名弩機手……”話音未落,他打出一個手勢。 河西軍的弓/箭手應聲而動,精準向傅攸寧藏身處發(fā)出一箭。 先前她在攻擊季達時,已經(jīng)暴露了藏身的位置。對方那個弓/箭手一直在等信號焰火的藍煙散盡! 傅攸寧翻身下樹躲過那一箭,在眾目睽睽的見鬼眼神中,迅捷翻身又上了另一棵樹,同時還了一箭。 樹下又重新打成一鍋粥,亂到一個不行。 河西軍弓/箭手的爭勝之心頓起,接連朝傅攸寧發(fā)起攻擊。傅攸寧在樹蔭間來回騰躍,也不間斷擊。 數(shù)十回合過去,當樹上不再有動靜后,河西軍弓/箭手憨直爽朗地笑出一口大白牙來。 他猜到“獵物”不會帶太多弩/箭在身上的,先前連番攻擊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耗光她的箭。 孟無憂見狀,沖梁錦棠大聲吼道:“她沒箭了,你們快撤!” 胸有成竹的河西軍弓箭手自不會放過這機會,發(fā)出了他與傅攸寧之間決定勝負的最后一擊。 傅攸寧如他所料自樹蔭中跌落,卻又出乎意料地于半空中再次還擊。 “誰、說、我、沒、箭、了!” 當她重重跌落在地,揚起一地塵土時,河西軍的弓/箭手也震驚地捂住心口。 一根帶著血的樹枝正中他心口的位置。按規(guī)則,他死了。 那根樹枝上帶血的一頭朝著來處。所以,那是傅攸寧的血。 她弩/箭用盡,情急之下徒手掰斷一根樹枝? 被當做尸體扣在一旁的孟無憂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 這一回,他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對傅攸寧生出了敬意。 原來,百里束音沒有說假話。 傅攸寧她,大概就是梁大人說過的那種,只要手里還剩一塊石頭,都會用盡全力扔出去的人吧。 孟無憂忽然覺得索月蘿真是慧眼如炬,傅攸寧和梁大人……果然配得電閃雷鳴啊。 他知道傅攸寧自那樣高的位置摔下來,定是傷得不輕。 見梁錦棠已飛身到了傅攸寧身邊,卻始終未下達撤退的指令,孟無憂眼中泛起熱淚,卻又笑著,大聲喊:“不用管我!”反正他去年也是被抬著回京的,呵。 梁大人至此也仍未想要丟下他,哪怕他此刻名義上已是一具尸體。 這就足夠了。 他是堂堂光祿羽林左將孟無憂。 不過是場春獵。他輸?shù)闷?。這是羽林男兒的骨氣! 季達終于忍不住惱了,右手一拳朝他揮過去:“就跟你說尸體不許說話!” 乍然被擊倒在地,孟無憂側(cè)眼看著梁錦棠遠遠對自己點了點頭,終于做出撤退的手勢,這才長吁一口氣。 確定他們幾人已全部撤走,孟無憂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跡,就地躺著,笑得瞇起了眼睛:“季將軍,你今年多大了?”笑音里有些哽咽。 季達也是又累又痛,一時又沮喪,便跌坐在地,詫異地低頭掃他一眼:“二十二。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