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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兮兮笑著朝她眨眨眼,“他顯然是在護著你,正巧你又對他又覬覦之心,這不是兩情相悅挺好的嘛!” 傅攸寧覺著自己眼下一定像只被煮熟的蝦子,通身都泛著燙。明明是料峭春寒的三月,卻熱得身上衣衫都快燃起來了。 “覬覦你大爺??!”傅攸寧跳起來就撲過去用手臂勒住他的脖子,“快閉上你的鳥嘴!” 她自幼練的兵器就是弩機,素日里用的那支師門特制小弩機并不倚賴臂力,因此她的臂力并不強。況且她也不是真要跟齊廣云拼命,不過作勢威脅他閉嘴罷了。 “我不是鳥,自然閉不上鳥嘴。你要沒覬覦他,去年投的那三票是眼瘸看錯投票箱上的名字嗎?”齊廣云一邊掙扎著試圖反制她,又忍不住笑出了聲,“你若痛快承認你覬覦梁錦棠,我就承認他是我大爺。” 堂堂寶云莊莊主,為了口頭上不輸陣,節(jié)cao體面全不要了,亂認大爺?shù)氖乱沧龅贸??還要不要臉了! “你齊家列祖列宗都要哭瞎了!”傅攸寧惱得無計可施,只好大喊,“鳴春!快把你們后院劈柴的兩米大砍刀給我拖進來!” 寶云莊管事姑娘鳴春推門進來,就見自家莊主和傅二姑娘纏斗的場面。 傅攸寧沒想到自己隨口亂喊竟當真把鳴春喊來了,一時尷尬,趕緊放開。 “莊主,江南有信兒過來。”鳴春這兩年見慣二人沒規(guī)沒矩的打架吵嘴,如今除了無奈,連勸都懶得勸了。 齊廣云收了笑鬧,抬手示意傅攸寧無需回避,才對鳴春道:“無妨,你說吧?!?/br> “莊主之前推測得很對,梁錦棠出京后并未直接去慶州,而是繞道先向江南去了,另外,”鳴春很有深意地看了傅攸寧一眼,笑了,“前幾日暗中追查傅二姑娘真沄遇襲之事的人,就是梁錦棠。” 13.第十三章 三月十八,滿城風雨落桐花,春將暮。 傅攸寧晨起出門時,意外發(fā)現(xiàn)自己所住的小院門縫下有一張小箋。那張折疊好的小箋上有夜露的痕跡,顯然不是才放進來的。 她竟然毫無察覺……若對方真有敵意,那她此時應當是被抬著出去的。 她自嘲地笑笑,躬身撿起那張小箋展開。 前江南第一劍客燕十三,于望歲九年三月十二夜,在燕家莊內被不明身份人士挑戰(zhàn),重傷慘敗。 燕十三之所以是“前江南第一劍客”,是因他已在望歲六年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照江湖規(guī)矩,上門挑戰(zhàn)已金盆洗手的人,是為武林同道所不齒的。 而能在單打獨斗中重傷燕十三,又對江湖規(guī)矩不屑一顧的人…… 傅攸寧隨手將那小箋團在掌心,反身回屋去將它燒掉。 ——莊主之前推測得很對,梁錦棠出京后并未直接去慶州,而是繞道先向江南去了。 ——前幾日暗中追查傅二姑娘真沄遇襲之事的人,就是梁錦棠。 ——我壓十個包子,梁大人這是替傅二姑娘報仇去了。莊主,你覺得呢? ——我壓十五個,rou餡兒的。 傅攸寧蹲在小火盆前,看著那張小箋迅速化為灰燼。那團火光倏然乍亮,復又漸漸由盛而衰,只余小簇殘火跳躍。 心頭忽地有一抹鈍痛壓急急壓上來,她閉眼忍著,等這陣突如其來的痛感過去,才起身推門跑出房去。 扶住院中那棵大榕樹的枝干,傅攸寧垂首噴出一口心頭血。 呼,這口血吐出來后,整個人都神清氣爽了呢。 傅攸寧抬起手背擦擦嘴角的血跡,又跑回屋倒了杯早已經涼掉的茶漱口。 瞄眼見銅鏡里的自己看起來一切正常,她才急匆匆出了小院,打馬往光祿府去了。 繡衣衛(wèi)的晨間議事結束后,各位總旗陸續(xù)退出尉遲嵐的議事廳。 傅攸寧眼巴巴留到最后,等眾人都走遠了,才小心蹭到尉遲嵐桌前,低聲道:“慶州那頭……有消息嗎?” 三月初六夜里出京,三月十二夜里出現(xiàn)在江南燕家莊。既燕十三已重傷落敗,梁錦棠應當不會繼續(xù)在江南停留,該到慶州了吧? 尉遲嵐一聽就來了興致:“我就說你和梁錦棠四舍五入……你瞪我做啥?不然你解釋一下,為何平白問起他的行蹤來了?” 傅攸寧在心中偷偷揍了他好幾回后,心懷坦蕩地看著他的眼睛:“無論此次慶州案臨時換人接手的內情為何,歸根究底是梁大人替我擔了風險。若我當真不聞不問,那還是不是人了?” 這是她在尉遲嵐手下當差的第三年,多少了解這人的脾氣秉性了。畢竟繡衣衛(wèi)與光祿羽林臺面下的較勁不是秘密,這次梁錦棠搶走這樁案子更讓尉遲嵐覺得有些傷臉面。她怕自個兒嘴拙,一不小心又將尉遲嵐點燃了,所以話說到此,已經足夠。 況且,以她對尉遲嵐淺薄的了解,他這樣明顯的打岔,其實也是在提醒她,不能再往下問了。 尉遲嵐見她沉默不語,滿意地頷首,又換了一手托腮,側著臉看她:“你覺得,韓瑱這人如何?” 這話題轉得,快且生硬,傅攸寧被問得措手不及。 見他不停以眼神催促,只好一頭霧水地硬答:“沉穩(wěn)內斂,持身中正?!毖劭粗具t嵐當即冷臉,她心中暗自揣測,大概尉遲嵐更想聽到的答案是“韓瑱是個王八蛋”。 尉遲嵐雖臉色已不大好看了,卻難得沒亂撒邪火,又問:“那,梁錦棠?” “畢竟梁大人之前幫過我,江湖兒女講義氣的,我拒絕對他進行人身攻擊,”傅攸寧極為少見地明確拒絕,“下一題?!?/br> 尉遲嵐還是沒惱,接著問:“孟無憂呢?” 傅攸寧自覺已揣摩到他發(fā)問的真諦,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孟無憂是個王八蛋?!?/br> 尉遲嵐果然滿意地笑著點頭,滿臉都是老懷甚慰的欣然。 “可是,為何忽然問這個?”傅攸寧不解。尉遲嵐突然問起這個,絕不會就只想聽人幫著他罵罵死對頭們吧? 尉遲嵐聞言果然陷入一種憂郁、糾結、迷茫、躁動的復雜癥狀:“昨日少卿大人把我叫了去,就問的這三個問題?!?/br> 他的答案理所當然是,“三個全是王八蛋”。 “可你說,他怎么獨獨就沒提到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