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面孔，還吹口哨——吹口哨？！閃電開始咔嚓咔嚓地打光，巨響、雷擊、地震甚至冰雹墜落的聲音都合奏成了一首歡快的搖滾樂，陷落的山和島刷地伸出地面，又刷地縮回去，合著搖滾樂的節(jié)奏進進出出，頗有某些現(xiàn)實魔幻主義音樂游戲的風范。

    當然，作為宗教音樂鐵桿粉絲的諾亞，看起來完全無法欣賞這種現(xiàn)代樂。

    他的臉陰沉得要滴水，而這個變得太過喧囂的世界碎裂了。

    安敘大笑出聲。

    諾亞已經(jīng)變得相當強大，他不需要諸多暗示，就能將人拉入幻境，讓幻境按照他所期望的方向發(fā)展。諾亞還十分聰明，他甚至利用了安敘對他的了解，將自己的表演欲和引導方向的暗示不動聲色地混合在一起，他們看似廢話的交談實為暗藏殺機的交鋒。諾亞說的話，只要相信了一點點，他的荒誕宣言就會真正變成現(xiàn)實。

    所相信的，即為真實，精神領(lǐng)域是個完全唯心主義的世界。安敘剛利用他們都知道舊圣經(jīng)這一點擺了諾亞一道，諾亞就企圖利用這個反將一軍。他想借用啟示錄的不可破解感，將安敘引入局中。

    但諾亞弄錯了一點，同樣知道舊圣經(jīng)的安敘，完全沒把啟示錄當一回事。

    一個從借著宗教典故刷逼格的游戲里知道啟示錄的無神論者，你指望她多敬畏末日審判？

    苦心營造出來的末日氣氛已經(jīng)一點不剩，除了氣急敗壞地解除幻境重來，諾亞沒有別的選擇，除非他愿意在鄉(xiāng)村搖滾樂和廣場舞的動次打次中封神——這種崇尚宗教美學的完美主義，做得到有個鬼啦。

    “浪費時間?！敝Z亞說，“你真的以為我的力量只能在幻境中達成？繼續(xù)吧，或許下一次你停下攻擊的時候，會發(fā)現(xiàn)下面的人真的因為你而死?！?/br>
    “說得好像你本來不打算殺他們一樣?！?/br>
    “我不會殺死我的信徒，還要讓他們在我的光輝之國中永永遠遠幸福生活?！敝Z亞瞇起了眼睛，“而你，只會帶給他們不幸的死亡?！?/br>
    安敘沒有為這顛倒黑白的話發(fā)出嘲笑來，因為有些人無法理解，也不必去理解。她只是眨了眨眼睛，突然轉(zhuǎn)換了話題。

    “你準備好了嗎？”她說：“又在拖延時間蓄力的諾亞先生？”

    諾亞張開了嘴巴，卻被安敘打斷了。她壓根不等諾亞開口，只是說：“無所謂了。反正……生病要好好吃藥啊?！?/br>
    諾亞睜開了眼睛。

    他看到一片白光，不是燈火，倒像他制造出來的光輝，能驅(qū)散黑暗，將窗戶緊閉的室內(nèi)照得燈火輝煌。在這燦爛的白光當中，他看到一個淺金色頭發(fā)的……圣潔者？

    “生病要好好吃藥啊。”“圣潔者”嘆了口氣，對諾亞旁邊床上的那個人說，“您感覺現(xiàn)在如何？”

    “大膽！你怎么敢這么對我？！”那個老人呵斥道，仔細一看，那是應該已經(jīng)死透的倫道夫三世，“我可是亞默南的教皇！”

    “好，好。”那“圣潔者”搪塞道，低聲嘀咕著，“又加重了，果然藥不能停?！?/br>
    倫道夫三世身上穿著一件奇怪的衣服，有很多帶子系著，長長的袖子把兩只手固定在身后。

    諾亞低下頭，他穿著一模一樣的衣服。

    第149章

    那是一件做工十分糟糕的衣服，白色的布已經(jīng)泛黃，滿是線頭，前胸的地方還有可疑的污漬。諾亞感到一陣讓人不適的潮濕感，來自……他努力抬起上半身，只見雙腿之間的布料上有一大灘黃色水漬。

    “哎？”圣潔者看到了掙扎起身的他，往下一看，驚呼道，“你又尿床啦？”

    諾亞的臉驀地一僵，他面無表情地看了那個圣潔者一眼，對方卻沒有如他所愿地身首分離。與之相反，那個蠢貨大呼小叫地跑了出去，喊道：“402床的病人尿褲子啦！”

    “什么？那個‘神’又尿床了？”

    “是叫諾亞吧？怎么失#禁得這么厲害……”

    “哎呀，會不會影響參觀?。俊?/br>
    “不礙事的！同學們就需要為今后的實習打下基礎(chǔ)，不怕臟不怕累，是不是啊？”

    “是！”

    外面響起此起彼伏的聲音，每多一聲諾亞的臉就黑一分。片刻后房間的們被刷地打開了，烏泱泱幾十個穿著白衣的人涌了進來，把房間擠得滿滿當當，擠不進來的人還從窗戶里探進頭來——諾亞就在靠窗的床上，幾十雙眼睛探照燈一樣盯著他，比看馬戲團的猴子還認真。

    “荒唐！”倫道夫三世怒喝道，“你們這些賤民，怎么敢直視教皇的臉？！”

    看著他的人紛紛竊笑起來。

    “同學們，住在這個病房里的就是妄想性障礙患者?！睘槭椎娜诵τ卣f，“妄想性障礙又叫妄想癥，具體癥狀大家都還記得吧？”

    “記——得——”年輕的學生們拖長了聲音回答。

    “在我們左側(cè)的這一位，嗯，‘倫道夫三世’先生，就是典型的夸大妄想者，患者夸大自己的地位、能力、權(quán)利等等等等。大家已經(jīng)見過這位‘教皇’了吧？”領(lǐng)隊幽默地眨了眨眼睛，學生們哄笑起來，“夸大型妄想可見于情感性精神障礙躁狂發(fā)作、精神分裂癥和腦器質(zhì)性精神障礙，例如麻痹性癡呆。我們剛才在401看到那位‘理查二世’也是這種案例?！?/br>
    學生們認真地點著頭，之前那個圣潔者又走了過來，開始脫諾亞的褲子。諾亞對她怒目而視，她卻對諾亞充滿壓迫感的目光視而不見，心不在焉地想著什么。

    “壞了，”她苦惱地自言自語，“沒有換洗的衣服了，要不放著讓他晾干算了？”

    “怎么能這樣呢？”一個學生叫了起來，“穿著尿濕的褲子也太可憐了！”

    “對啊對啊，”又一個學生接口道，“沒有換洗褲子的話，就先把濕褲子脫掉，讓他光著吧？反正天也不冷?！?/br>
    “你這逆子！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luo露臀部！”倫道夫三世氣沖沖地添亂道。

    “汝不得luo圣臀！”有學生模仿著倫道夫三世的口吻莊嚴地說。說完他便笑了起來，大家都笑了，病房里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老師！病人臉這么紅，是不是發(fā)燒了？”有人叫道。

    諾亞的臉通紅，氣得。要是把一支體溫計放到他guntang的臉上，大概真能探測出發(fā)燒來吧。他在心中撕碎了這個病房，然而連一根線頭都沒有因為他的憤怒浮動一下，綁在身上的衣服結(jié)實極了。

    領(lǐng)隊還在那里喋喋不休：“這一位呢，比教皇還嚴重，他是夸張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