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高姝？”白文淵猶豫了半晌，還是問出來了。

    “應(yīng)該會哭吧！”白文元看自己弟弟坐立難安的樣子，再下一劑猛藥，“這樣的人生大事，被人撂在婚宴上，恐怕一輩子都要被人恥笑了。不過，這也不該是我去想的事情——”

    “她——”白文淵看著白文元，軟了，道，“哥，要不，你還是去婚宴吧，等散了不領(lǐng)證就是。”

    白文元搖頭，仿佛在教導(dǎo)弟弟，苦口婆心道，“我不會再讓相思傷心了，那種婚宴有什么好去的，要去，你自己去。我活了這么大年紀(jì)，折騰了這么些年，總算是想清楚了，你說，連自己想要的東西都不敢去爭取，有什么意思呢？”

    ☆、可以嗎？

    常相思在北部的生活非常平靜安逸, 工作量和在平城比起來少到了極點(diǎn), 偶爾下鄉(xiāng)也只是為村民做基礎(chǔ)的身體檢查和健康宣傳，平時下班回父母家吃飯, 周末租車帶著他們?nèi)ブ苓呁嫠?。剛開始的時候，父母對這樣有假期的生活很不適應(yīng)，非常沒有安全感, 總是嘮叨著手停口就停, 而且去陌生的地方游玩也非常不安心。

    為了緩解父母這種心理壓力，常相思決定從日常生活的小事著手，先是將他們出租房里各種舊物全部清出來丟了, 換了新的家具家電，她看著父母一邊心疼一邊不敢阻攔自己又一邊略高興的復(fù)雜表情，心里輕松了許多。

    之后便是帶著母親逛街，將兩個人四季的衣服里里外外全換了一遍, 兩人閑談的時候，常相思會大概告訴母親自己的收入組成，讓她安心花用, 只要是正常的開銷，這個家庭是能夠承擔(dān)的。

    常相思并不阻止父母想要繼續(xù)工作擺攤的愿望, 這是他們的立身之本，也是能夠讓他們正常切入社會生活的點(diǎn), 她只是帶著父親去逛了一下農(nóng)貿(mào)市場外的小店面，和他商量著最好能夠自己租一個鋪面，再買一些設(shè)備, 這樣不僅能夠免了每天早起制作豆制品再擺攤的辛勞，看起來更正規(guī)干凈，對生意有好處。常父原本舍得不花錢，常相思又帶他去另外一個市場一家賣豆制品的店看，陪著他清點(diǎn)別人的客流，常父就不說話了，頗心動。

    蔣昌俊是地頭蛇，常相思一和他溝通想要給父母找個位置好的門頭的時候，他馬上幫忙推了一堆的信息過來。常相思算了手中的錢，看看這小縣城的房價算不得貴，干脆選了一個最靠近市場大門的小店，直接買了下來。她把寫著父母名字的房產(chǎn)證往他們面前一推，又將自己從網(wǎng)上找的各種采購制作豆制品設(shè)備的消息一并送過去。

    常相思感覺自己的辛苦和付出是值得的，父親開始自己謀劃著生意上的事情，起早貪黑，但精神頭很旺；她的母親因?yàn)橛辛说讱?，也敢拿主意下決心了，比往日多了一些魄力。

    常相思原本以為這將會是一個漫長的過程，沒想到會有這種立竿見影的效果，她冷眼看了，自己父母確實(shí)沒有什么遠(yuǎn)見卓識，也不懂得安排和計劃未來的生活，他們唯一能夠懂的就是憑勞力掙錢然后存銀行。可是，一旦她給他們指了一個方向并開了一個好頭，他們就能夠很好地執(zhí)行下去，完全不用依靠她也能活得很好。

    她的心情逐漸好轉(zhuǎn)起來，體現(xiàn)在和白文元短信溝通的時候，也肯多回幾條消息了。

    白文元走了，但在常相思看來，就和沒離開一樣，每天早中晚按點(diǎn)發(fā)一些無聊的消息過來，說著每天的雜事。無非就是行動不方便，上班的時候被下屬打趣了，提審犯人的時候他去圍觀了或者吃到了不怎么好吃的盒飯。開始常相思沒什么心思和他扯皮，五個字之類打發(fā)他是常有的事情，可是在幫父母安排好未來的生活之后，她猛然醒悟，白文元現(xiàn)在對她的耐心，和她對父母的耐心，何其相似。

    有了這個認(rèn)知，常相思就再不肯敷衍白文元，認(rèn)認(rèn)真真告訴他自己的近況。

    “今天把爸媽的小店買了，不到二十個平方，花了十五萬。爸說只要刷墻就好，不必再裝修，只要將機(jī)器安裝好，就可以開門做生意了?！?/br>
    “做豆腐蠻辛苦的，周末起大早去幫忙，結(jié)果煮壞了一鍋豆?jié){，鍋底結(jié)了鍋巴。做出來的豆腐帶燒糊了的味道，不能賣，我爸舍不得丟，自家做臭豆腐吃?！?/br>
    “自己做的豆皮挺香，給你郵了一份，你吃試試?！?/br>
    “小城里的生活太悠閑了，我感覺在被荒廢，得做點(diǎn)什么事情消磨時間。撿起以前的課本來，覺得再讀個博士也不錯，你覺得呢？”

    白文元收到常相思最后一條短信，高興得幾乎要發(fā)狂了，他想要馬上去北部，將她摟在懷里，對她說，“親愛的，你做什么我都覺得很好?！?/br>
    此時的他坐在詢問室外，看汪啟試圖撬開吳建設(shè)的嘴，而錢衛(wèi)在他身邊陪同。他起身，走到窗戶邊，馬上回了一個短信，“我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下個周，我要回B城，你不如跟我一起走，回學(xué)校拜訪一下以前的老師，問一問現(xiàn)在的招生情況，如何？”

    短信發(fā)了出去，他盯著手機(jī)屏幕等回復(fù)，這短短的幾分鐘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當(dāng)聽到那聲悅耳的“?！保炔患按蜷_短信，里面只有一個“好”字。

    白文元把手機(jī)按在自己胸膛，感受著心臟快速的跳動，不覺得自己笑出了聲音。當(dāng)看到錢衛(wèi)扭頭看他，他又覺得在下屬面前失態(tài)不太妥當(dāng)，清了清嗓子，拉下上翹的嘴角，擺出嚴(yán)肅的表情繼續(xù)回復(fù)短信。

    “周五下班我去北部，周六一上午咱們出發(fā)，怎么樣？”

    “你沒必要這樣奔波，我周五下班回平城。周六一早，我在你家樓下等你?！?/br>
    “那我晚上去你公寓？”

    這條短信發(fā)出去，白文元就覺得自己傻了，如果被拒絕就沒余地了，應(yīng)該不問，直接去，不給她拒絕自己的機(jī)會。

    常相思看著白文元得寸進(jìn)尺的短信，笑了一下，這個男人，從來就不給人留余地，只知道步步緊逼，把人壓得喘不過氣來，也不給人思考的空間。如果是一個性格脾氣略弱一點(diǎn)的女人，怕真的是要被他纏成菟絲花，最后完全失去自我。

    “不用?！背Ｏ嗨蓟?，“公寓很久沒住人了，我要回去收拾，沒功夫招待你?！?/br>
    “我可以幫你打掃衛(wèi)生?！卑孜脑氖指静宦犠约褐笓]，短信依然就這么發(fā)了出去。

    常相思嘆了一口氣，“白文元，你纏得太緊了！”

    白文元收到最后一條短信，心里仿佛遭受一記重?fù)?，?nèi)傷導(dǎo)致血?dú)庥艚Y(jié)，有點(diǎn)悶地回自己座位，繼續(xù)看提審過程。

    錢衛(wèi)瞥了自己上司好幾眼，這么喜怒形于色的他，真是少見。

    常相思定了周五晚班的客車票，到平城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打車回公寓的時候，果然在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