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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雨紛紛落在和尚光潔的腦門上,和尚的眼睫很快被雨水打濕,瞬時模糊了整個世界。 他因?yàn)槟锹暸?,稀里糊涂的跑了一場,等再停下的時候,他也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抬手擦擦眼睫,這才看清自己是在一條長街中,如今正站在一家鋪?zhàn)拥拈芟隆?/br> 也是停下后,他才覺得喘的不行,臉頰一側(cè)也火辣辣的疼。 身旁的人也在大口喘氣,和尚看了眼,不是別人,就是剛才那位被調(diào)戲的娘子。 在和尚看那娘子時,那娘子也轉(zhuǎn)頭來看他,雖然雨水打濕了她的發(fā),挽好的發(fā)髻以及頭上的朱釵都因奔跑而松散了,但一點(diǎn)都無損她的美貌。 和尚想想也是,如面前這娘子沒有這般好的容貌,那幾個漢子又怎么會起色心。 連音邊喘著氣邊看身旁這挺身而出的和尚,瞧他容貌不俗,但是滿身的風(fēng)雨,想來應(yīng)該是從別處來的。如今什么時局,連音心里自然清楚,略一想就有了幾分眉目,緩了下氣息對和尚道謝說,“多謝師傅出手。” “女施主切莫客氣,貧僧并沒有幫上什么忙?!焙蜕羞B忙雙手合十,對她一禮,話中多有慚愧,他根本就算不得出手,這不是還被人家揍了一拳。還多虧了她帶著他跑了,不然恐怕他就要多受些皮rou苦了。 連音說,“師傅慈悲,見義勇為挺身而出,還因此挨了一拳,怎么看師傅都是大善之人。也算我承了師傅的一份情?!?/br> 和尚連忙擺手,“女施主言重。” 連音一笑,將這事揭過,看和尚臉頰上的傷痕,和氣的說道,“師傅臉上的傷總是因我而來的,我也該負(fù)責(zé),不然于心難安。前頭不遠(yuǎn)有間醫(yī)館,師傅不如隨我去處理下吧?!?/br> 和尚想了想,沒有拒絕。 連音領(lǐng)著和尚去了前方的醫(yī)館。進(jìn)了醫(yī)館后,和尚發(fā)現(xiàn),不論是醫(yī)館的學(xué)徒還是大夫,個個都認(rèn)得連音,看起來還挺相熟的模樣,他們和她說話時滿面帶笑,一臉的善意。 和尚臉上的傷只是一點(diǎn)瘀傷,只需要上點(diǎn)藥簡單處理下便可了。 趁著大夫上藥的功夫,連音好奇的問了句,“師傅是云游到此嗎? 和尚說是。 連音就又問了句,“師傅是從哪兒來的?” “長安?!焙蜕写鸬煤芾蠈?shí)。 為和尚上藥的大夫嘆氣著加入話里,“如今陛下下令各寺僧尼還俗,前陣子便見官府的人羈押著一大批的僧尼,令其還俗,若有不從的,直接打殺。一路上違抗者許多,為此都死了好幾個。” 和尚聞言,眼中一痛。本就帶著悲憫之色的眼,更顯得悲天憫人。 此舉實(shí)乃是釋家的法難,可和尚除了沉默,實(shí)在無能為力。(。) 三世辯機(jī)之新柳(二) 處理完了臉上的傷后,外頭的雨也停了。 連音付診金時,醫(yī)館的大夫還推辭了一番,說本就是舉手之勞,不愿意收她的錢,連音說了好一番話才讓大夫收下了錢。 待出了醫(yī)館,和尚沖著連音合十行了一禮,謝謝她的善心。如今雨停,也該是分道了。 連音的心情不錯,加之雨后一股清新干凈的味道,使得她心境更好,看這和尚也順眼,忍不住多說了兩句,“揚(yáng)州城郊的寺院都已毀了,師傅若是去掛單,怕是要白走一趟了?!?/br> 和尚垂著眼眸,說,“多謝女施主提點(diǎn)?!?/br> 連音看他自大夫說出城里僧尼死也不愿還俗的事后整個人便有些懨懨的,心下也知道他的情緒由來,沉吟了下便指點(diǎn)說,“雖然揚(yáng)州城已無寺廟可供師傅掛單,但鹽官的安國寺,師傅還是可以去看看的?!?/br> “鹽官安國寺?”和尚喃喃的重復(fù)了遍。 連音笑笑,“據(jù)聞安國寺的主持乃是唐室宗親,那里較之別處自然多有不同。師傅去那里掛單,定可安然度過眼下困境?!备螞r,那里還有下一任唐室皇帝,比起其他地方當(dāng)然更為安全。 和尚聽她這么說,不禁眉眼里帶了一份喜色,忙是合十行禮,謝她的提點(diǎn)。不論真假,他都決定去鹽官看看。 連音看他轉(zhuǎn)身就要走,不禁又叫住了他,“師傅,去鹽官的船,要三日后才有呢。走水路不過幾日,你要是走陸路,恐怕路上多障礙。” 和尚一聽,本來爬上眉梢的喜色瞬間又掉了下來。 還要等三日…… 和尚心下猶疑,不知道這三日,他該宿到什么地方去。如今的情勢下,在哪兒都不敢久待,都是東躲西藏的,就怕哪兒都不安全。 連音瞧出了和尚的心思,雪中送炭的說,“師傅若是不嫌棄,這幾日可宿到我家去。也算是讓我謝過師傅的搭救?!?/br> 和尚看她,口中忙說阿彌陀佛,很是不好意思應(yīng)下她的好意。 但連音是真的心情好,也難得善心大發(fā),便熱情的引著和尚去家中。 說是她的家,其實(shí)說穿了就是世人常說的青樓。只不過,她有一進(jìn)獨(dú)立的小院子,小院子就在楊家舫的后邊,緊鄰著接客做生意的地方。 小院子除了間主屋外還有一間廂房,正好可以用來招待人,連音便將和尚安排在廂房里。 白天的楊家舫算的安靜,和尚還不知道,可等到傍晚時,前院楊家舫逐漸熱鬧時,和尚便就聽出了不同。雖然他從不曾逛過煙花柳巷,但并不妨礙他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又有許多的侍兒捧著美麗的華服進(jìn)來院子找連音。也是到了這時候他才恍然想起來廊橋中那幾個漢子說的話,他們說這善心的連娘子是青樓的女子。 連音揮手讓侍兒們帶著東西離開,直接說,“你們回去告訴鴇母,我這幾天沒得心情,讓她也別來煩我。” 侍兒們一臉為難的互望了眼,躊躇了會兒后離開了連音的小院子。 連音等人全出去后才看向了和尚所在的廂房,房里開著窗,而和尚正站在窗邊,顯然將她趕人的一幕都看在眼里。連音不覺得有什么,大方的走過去,對和尚說,“讓師傅見笑了。白日時候也沒跟師傅實(shí)說,我是這楊家舫賣藝不賣身的娘子。讓師傅宿在這煙花之地,也是怠慢師傅了?!?/br> 和尚連忙雙手合十行禮,口中誦說阿彌陀佛,“女施主善舉收留貧僧,貧僧心下感激不已,怎有怠慢之說。女施主……,是大善之人。”和尚詞窮的不知道該用什么詞,只好說她是善人。 連音一笑,“我也并非什么善人。出家人常說因果,都是師傅先行了善舉,我才投桃報李的?!?/br> 和尚忙說阿彌陀佛。 “這里晚上或許會吵鬧些,還望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