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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之臨行前還反復向我保證,跟那個潘氏沒有特殊的交情。這我當然信……會之從來對我一心一意,不對別的女人多看一眼的……” “……可誰曾想,她帶了三十萬大軍回來了,會之卻……不是奴家揣測,但你們倒是想想,一個卑弱女子,拋頭露面混在男人堆里已是不該,又怎可能輕易說得那些個雄兵猛將改了心意?換了咱們這些規(guī)規(guī)矩矩相夫教子的賢婦們,誰做得到?怕是……” 有些話,身為大家閨秀的王氏還是說不出口,可巧身邊的丫環(huán)湊趣,低聲接下茬:“還不是靠她那張臉蛋!你們是沒瞧見,那些個契丹軍官——尤其那個姓史的——一個個在她身邊噓寒問暖的搖尾巴,簡直成何體統(tǒng)!真把她當蕭太后了……” 廚房繡閣里也傳出酸溜溜的謠言:“不過呢,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她能讓這么多大男人拜在裙子底下,也是本事……也沒見她有多傾國傾城,多半還有別的手段……” 不知是王氏授意,還是下人們自行想象,總之秦府中人人不忿——秦中丞好好兒一個國家忠臣,回來的時候就成了冰冷的尸首,難不成是聽到什么不該聽的,看到什么不該看的,因此……才遭了厄運? 岳飛終于焦躁:“夠了!” 做個手勢,讓親兵輕輕將王氏架到路邊,“我?guī)熃阕屓丝墼诔峭猓∩牢床?!你休要胡言亂語!” 說“生死未卜”算是樂觀的。史文恭看來暫時沒有拿她來要挾守軍的意思,想來是對自己的實力頗有自信;但也知此人底線為零,倘若速攻不下,難保不會動用什么下三濫手段;更別提,他若對師姐有什么覬覦之心,就此擄她不還,以后怎么跟武松大哥交代! ——如果還能堅持到“以后”的話! 甩開王氏,飛奔上城墻,各路守將已經(jīng)各就各位。此時漫山遍野的敵兵如蜂如蟻,鼓角雷鳴,聲勢震天。紅日漸西,狂風突起,卷起飛揚沙塵一片。青天灰云之下,顯得壯美無倫。 人人站得筆桿條直,然而面有懼色的也不在少數(shù)。激勵軍心之事,岳飛已做得輕車熟路。忍著自己身上傷痛,一列列巡過去,不住低聲提點:“莫要慌張!記著訓練時的要領!武力人數(shù)都在其次!只要軍心穩(wěn)過敵人,就贏了一半!今兒教你們一個獨門絕技:手若抖得厲害,就咽口唾沫!……” 瓊英一手扣著刀鞘,另一只手悄悄抹淚:“他們連封信也不來了……連贖金也沒要……潘家嫂子只怕是兇多吉少……” 話音未落,只聽“嗡”的一聲巨響,一叢黑影射上城頭。瓊英大叫一聲,本能地矮身一避。一回頭,面色煞白。 一支七尺巨箭,形單影只地釘在瞭望塔下的木架子上,箭尾劇烈顫動。想必是鋪在城下的某臺三弓床弩機械失靈,引起誤發(fā)。并非敵人大規(guī)模開始進攻的訊號。 瓊英眼淚全嚇成冷汗了,摸著心口,啐道:“賊不逢好死王八羔子!奶奶今兒只怕也是兇多吉少!” 岳飛攥緊手中長槍,心中不斷回憶起此前武松大哥和潘家?guī)熃愀f過的、關于史文恭的支離破碎的信息:曾頭市他是如何布防的; 晁蓋軍隊是如何讓他埋伏暗算的;擅長什么兵器;打法是保守還是冒進——憑借自己為數(shù)不多的經(jīng)驗,慢慢分析這個全新的戰(zhàn)局。 忽然想到一個陣型,便想回頭吩咐副將準備。一轉身,嚇一大跳。 “道長,你怎么來了?趕緊進城去吧!” 公孫勝不知何時踅摸到城防前線,蹙眉遠望,黑發(fā)飛揚,一身寬大道袍隨風招展??谥朽溃骸鞍?,清靜不得……我看今日狂風大作,日月無光,最適合踏罡布斗……” 城頭一排士兵肅然起敬。不知道公孫勝底細的,以為他這是要作個法、召個雷了;瓊英卻不客氣:“道長,你該回哪兒回哪兒去,這兒不是你呆的地方!你——喏,去好好兒守著底下火藥庫,莫要讓jian細混進去縱火什么的!” 公孫勝卻搖搖頭。骨骼清奇的臉上神色變幻,眉目間現(xiàn)出片刻的悲天憫人,隨即一個稽首,邀請岳飛近前。 “潘施主臨行之前叮囑貧道,若她到期未回,便讓貧道……轉告你一些話?!?/br> 城內(nèi)百姓何曾料到戰(zhàn)爭來得如此之快,早就嚇成了驚弓之鳥。昨天不是剛有快馬入城報訊,說雙方“坦率交換了意見”,談判“取得階段性進展”,并且兀術還邀請我方使者“赴宴取樂”了么! 幸而早有制定好的戒嚴條律,在潘小園的張羅下,也進行過幾次大規(guī)模的防御演習。 于是城內(nèi)忙而不亂,商鋪酒肆關門閉戶,老弱婦孺躲進內(nèi)城,金錢細軟藏到隱蔽之處。 街道上空空的只剩跑來跑去的官兵。有那大膽赤誠的年輕民眾們,則被征召進軍,協(xié)助擔土遞石、守護庫房和糧米。 城下。 常勝軍從沒啃過東京城這么大的骨頭,然而對于攻城戰(zhàn)已是輕車熟路。三十萬人并非全員同時出動,推到前線的不過是炮車、弩機、以及一些隨行保護的騎兵、弓手。戰(zhàn)爭的機器無須全力運作,它就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惡狼,只需露出獠牙,便可將獵物震懾得心驚膽戰(zhàn)。必要時再加上利爪,便可將獵物撕扯得鮮血淋漓。而剩下的大部分平庸兵員,則是這頭惡狼的四肢和血rou,負責讓獠牙和利爪收放自如。 因此等陣型即將排好,一切就緒之際,中軍指揮所內(nèi)甚至有了一絲悠然的氣氛。史文恭眼看紅日西斜,飛鳥歸巢,有充裕的時間問上一句:“六娘子在后頭怎么樣了?還哭嗎?” 當然不能讓她在前線冒矢石之險。讓人將她請在五里地之外的穩(wěn)妥營帳里歇腳。知道她記掛城里的人,因此隔三差五的派人去通報戰(zhàn)況——戰(zhàn)斗還未打響,方才那一弩是誤發(fā),娘子別急;他們還沒有開城投降的跡象,娘子要不出面去勸勸? 此時傳令兵呼哧帶喘的跑來,頭一句話卻是:“夫人她、那個……跑出去了……” 漫山遍野都是自己人,倒不擔心她就此走失。史文恭第一反應是笑:“跑?你們幾百個壯健男子漢,讓她一人跑了?” 最后一個弩機陣還未列成,史文恭覺得還有時間去安撫一下。五里的路程,上馬既到。 史文恭眉頭緊鎖,負責火藥庫的幾個士兵頃刻間挨了馬鞭子,“怎么看守的!” “幾百個壯健男子漢”個個冤枉。以前只監(jiān)押過戰(zhàn)俘,只會拳打腳踢的讓人聽話;這次換了個身份特殊的嬌弱女子,據(jù)說還懷孕,跟大家又無甚怨仇,幾日下來相處愉快,誰敢不憐香惜玉;史將軍又親口吩咐要“把她當觀音菩薩供著”,打不能還手罵不能還口,立刻便束手無策。 不敢碰,怕碰倒了;不敢拉,怕拉傷了。她將門口的守衛(wèi)一踢一推,提起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