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突然想到風門?？呻S即估摸著，這次搜捕的強度可比上次厲害得多，他們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給多少錢，都不一定肯接這個隨時要生的孕婦。

    可孫雪娥肚子里那位小小霸王任性得讓人抓狂。孫妹子眼看翻著白眼，叫喚的力氣都沒了。只是淌著淚，喃喃的說：“保娃兒啊……我死了沒關(guān)系，一定要保娃兒啊……”

    旁邊的穩(wěn)婆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心不在焉，有一個當即前來告辭：“娘子啊，老身家有急事，這個、先走一步……錢老身不要了……”

    “站??！別走！”拿出大姐大的氣場，“都不許走！給我把娃兒接下來再說！”

    一面心中飛速盤算。跟王老漢臨時“攀親”？老兩口都是老實人，謊話不一定編得利落，萬一露餡兒了，那可是徹底逃不過。

    跑到外面去叫住王老漢夫婦：“老人家，你倆先回家避一避。這邊我來支吾。你們在這兒也幫不上忙，休要平白受連累了。”

    王老漢求之不得。推辭了一會兒便應(yīng)了：“那，娘子保重。官兵應(yīng)該不會為難你們的?！?/br>
    潘小園心中苦笑。老頭子要是知曉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這話就該反著說了。

    然后飛速出門張望了一圈。只見幾間臨街的商戶正在慌慌張張的歇業(yè)，一個拉車兒的小販正在遠遠的接受官兵的盤問。巷子兩頭都已經(jīng)堵上了開封府的捕快，禁止百姓隨意走動。

    她平素不信神佛，但此時忍不住暗暗禱了一句。方才在路上走動之時，就隱約覺得對面那個擺攤賣雜貨的小販似曾相識……

    不過就算認錯也沒關(guān)系。右手伸到左手袖子里。藏得好好的一柄小匕首。幽州城里找人打造的，比送史文恭那柄更加中看不中用。

    徑直走到對面雜貨攤，叫道：“掌柜的！”

    堆得高高的貨架后面，一個高聲破鑼嗓子響起來：“今兒不巧，小人關(guān)門歇業(yè)了，正收拾東西呢！明天再來吧！”

    潘小園心里砰砰跳，再叫一聲：“掌柜的，出來！給你看樣東西！”

    聽得里面腳步聲響近，破鑼嗓子有些的不耐煩：“客官沒看見外面官兵辦事呢嗎！——要買什么，小人明日再開張，還請——”

    那聲音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的啞火了。雜貨攤掌柜的睜著兩只眼，撓撓自己那油膩膩的頭發(fā)，直勾勾盯著潘小園。

    “乖乖……”

    潘小園笑道：“喬老板，許久不見，你倒是發(fā)財了?！?/br>
    喬鄆哥當日被燕青發(fā)了不菲一筆工錢，打發(fā)出點心鋪，此后就沒走遠，一直在附近轉(zhuǎn)悠尋生計。他腦子活氛，嘴又甜，再加上此前給潘老板打工掙來的巨額外快，不多時便發(fā)了小財，上土橋底下開了個小小雜貨攤兒，什么來錢賣什么，生意興隆。

    男大十八變，小伙子眼下綢衫皮鞋，打扮得人模狗樣，胡子也出來了，只有一個大油頭亙古不變。潘小園一路走來王老漢家里時，就眼睛一尖，注意到這小販的似曾相識，但彼時不敢貿(mào)然相認，唯恐節(jié)外生枝。

    此時的鄆哥一臉難以置信，眼睛發(fā)直，再確認一句：“……嫂子？你、你怎么……”

    潘小園面容轉(zhuǎn)為嚴肅，低聲說：“現(xiàn)在來不及多說。我需要你幫忙……”

    嘰嘰咕咕的沒說幾句，身板忽然傳來一聲斷喝：“兀那娘子，你是哪一家的？姓什么？”

    她和鄆哥同時嚇一大跳。轉(zhuǎn)頭看，五六個捕快已經(jīng)搜到近前了。皂衣灰巾幘，屬于外城上土橋片區(qū)的“民警”。

    鄆哥不慌不忙地從貨架底下捧出幾個小銀勺兒，笑嘻嘻道：“軍爺辛苦。小的是街上開雜貨鋪的，祖籍山東陽谷縣，但來東京也不少時候了，文件手續(xù)一應(yīng)俱全，你們瞧瞧——對了，這幾個小勺兒是小店的滯銷貨，幾位要是不嫌棄，幫小的減減庫存?！?/br>
    行賄都說得如此讓人舒坦。幾個捕快嘻嘻哈哈的把銀勺兒揣袖子里，笑道：“你這生意人倒是懂事！好好，那我們倒是卻之不恭了，哈哈！”

    接著轉(zhuǎn)向旁邊的潘小園：“這娘子……”

    潘小園深吸口氣，沖著鄆哥拋了個媚眼，嗔道：“成了，當家的，你也別跟我們慪氣——不就是個外宅么！你的娃兒要生了，你還不快去看看，還在這兒做生意，錢迷心竅了這是！”

    鄆哥：“……”

    剛想說：“嫂子你失心瘋了說什么呢”，眼見她那媚眼越拋越兇狠，一副“你敢頂嘴試試”的神色，鄆哥雖然不明她意，到底機靈，把話咽下去沒說。

    而旁邊的官差捕快直接愣了：“你……你是這掌柜的娘子？”

    一個清秀麗質(zhì)顧盼婉約的小婦人，一個頭發(fā)油膩膩的半大小伙子，看起來二十歲不到——是兩口子？

    潘小園做出著急的神態(tài)，再催一句：“還不去看看娃兒！”

    一面說，一面抓住鄆哥的手，用力捏一捏，毫不客氣地把他從攤子里拖出來，順手幫他把貨架柜門一關(guān)，親親熱熱的一推，順勢在他耳朵邊上輕聲說一句：“按我說的做！”

    鄆哥也還沒從懵然的狀態(tài)里清醒過來，但直覺知道這嫂子是不能得罪的。乖乖跟著走。一眾官差張大嘴巴，跟在后面。

    到了產(chǎn)房外面，聽著里面的陣陣呻吟，一眾捕快才明白過來。這個其貌不揚油頭滑臉的雜貨鋪掌柜，原來已經(jīng)坐享齊人之福，外面拋頭露面的是正頭娘子，里面要死要活的那個是“外宅”，此刻正生呢！

    潘小園臉不紅心不跳，淡定重復一句：“嗯，奴家是……是那個正頭娘子?！?/br>
    編瞎話也得編得體面些不是？

    也算是釜底抽薪的一招。這年頭的良家婦女，只要不是守寡，必定是身邊要有男人監(jiān)護的。自己和孫雪娥來路不明，身邊一個男人也無，碰到官差必定解釋不清；眼下抓住一個鄆哥，就是現(xiàn)成的擋箭牌。

    再說，自己、孫雪娥、鄆哥三人的身世經(jīng)歷，當初從梁山來東京的路上就已經(jīng)排練得滾瓜爛熟了。鄆哥懵懵懂懂，被她戳兩戳，才把早就背熟的身世經(jīng)過又重復一遍。

    “是、是……小人……小人本來是陽谷縣做小買賣的，前年遇上梁山賊寇掃蕩縣城，倉皇逃出，做了流民，被一位行商收留，這就……來了東京……這位娘子是那行商的表姐……”

    潘小園從容接話：“奴家表弟見他伶俐勤快，就做主將奴家下嫁于他，如今已經(jīng)一年啦?？上荒苌荒茏屵@殺千刀的在外頭養(yǎng)個小……”

    兩人的說辭嚴絲合縫，都是當年蕭讓、吳用精心編造的，瞞個把官差不在話下。除了最后那個“不能生”，“養(yǎng)外宅”，基本上能以假亂真——就算有些站不住腳，誰能rou眼鑒定女人能不能生？

    跟鄆哥本來也搭檔了不少時候，相互熟悉。一眾官差見他倆親親熱熱的，果然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