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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突飛猛進的進展。何況,萬一朝廷有什么不利于梁山的計劃,有個盟友在官家身邊吹吹枕邊風,能起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 但是…… 潘小園悄悄提醒燕青:“你暫時也不能用情太甚,亂了分寸。別忘了,你要是在東京辦砸了事兒,你的主人盧員外,在梁山上能有好日子過?” 風水輪流轉,眼下輪到別人來勸燕青“不要用情太甚,亂了分寸”。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燕青點點頭,又隱約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她是知道盧俊義在梁山上的尷尬處境的。她也沒有用什么“義氣”說事,顯然不介意燕青和梁山微有離心。 “戰(zhàn)線”似乎又統(tǒng)一了一點。但燕青畢竟沒有真的“亂了分寸”,馬上又想,焉知這話不是戴宗授意,讓她來試探他的? 而潘小園見了他神色,突然靈光一現,和他同時意識到這點,趕緊加一句:“嗯,我忘啦,盧員外眼下立了大功,又是二寨主,可沒人敢欺侮他。算我多慮?!?/br> 第二次見到方金芝并李師師,燕青依然是丑小廝打扮,但已經淡定了不少。后來潘小園問起原因,他只是凄然一笑,指著自己左邊胸膛:“我就當這東西不存在?!?/br> 宋江的信已經被飛速傳遞回江南,這會子正在明教不知哪個秘密據點歇腳。在雙方老大進一步指示下來之前,再和明教接頭,氣氛便隨意了許多。 畢竟都是江湖豪杰,互相之間“久聞大名,如雷貫耳”,略略說了些人名,發(fā)現雙方各有不少人都是“神交已久”,有的在江湖上還有盤根錯節(jié)的聯(lián)系。 包道乙和公孫勝就不必說了,據說都是什么“羅真人”的徒弟,分別學到了師父兩脈不同的本事,哥倆互相不服氣,約定闖蕩江湖,看誰先混出萬兒來。 照包道乙的說法,“伊武功勿行,戲法勿靈,常常被打,比我差遠個?!?/br> 包道乙今日沒有出門閑逛,留在妓院里參加會議。潘小園不想搭理他,但鑒于“梁山大計”,還是恭恭敬敬地叫了聲道長。 包道乙居然一直記著她:“儂是周老先生那個功夫膿包個女徒弟!” 潘小園挺胸抬頭,答得底氣十足:“正是?!?/br> 包道乙感嘆:“當時還以為是武松瞎七八搭編個呢?!?/br> 淵源不止他一個人。梁山上的“白面郎君”鄭天壽,祖籍蘇州,算起來和鄭彪是五服之外的族兄弟,算是一個小小驚喜。 李俊年輕時乃是長江中一條地頭蛇,是每年都要去明教青溪幫源洞拜山頭的,此時翅膀硬了,加盟梁山,方金芝一笑置之,并不以為忤。 最不可思議的是,居然發(fā)現不高興大哥石秀祖籍金陵建康府,年幼時曾經穿白衣,做過幾個月的明教教眾,和方金芝算是地位懸殊的“青梅竹馬”。后來似乎是家庭變故,母親勾搭上別人,把他狠心拋棄,讓他生活驟然沒有著落,受盡苦難,這才輾轉流落北方。 聊到這里,潘小園終于忍不住問:“他那狠心的娘,是不是姓潘?” 方金芝奇怪:“儂如何曉得?” …… 不覺過午,正事告一段落,方金芝留他們吃飯。潘小園看出來,她雖然貴為“圣女”,在居室里從容大方,畢竟不太習慣拋頭露面,這會子把包道乙和鄭彪當小廝使喚,又是買菜,又是叫外賣,師徒倆整出一桌細膩江南菜。 明教食菜事魔,教眾吃素,但貼心地買來幾樣葷菜,款待梁山來客并李師師。 都是江湖豪杰,地點又是在煙花柳巷,再說也沒有富裕的地盤,也就不在乎什么男女同席。 梁山上都是不分你我的兄弟,明教卻顯見得地位森嚴。包道乙、鄭彪兩個男人,盡管都是一代高手,甚至方金芝是把包道乙當長輩敬的,但師徒倆此時不敢和圣女爭輝,規(guī)規(guī)矩矩地都坐下首。 吃飯時把李師師也請了來。師師姑娘學習興趣濃厚,大部分時間都在和方金芝練習對話,一口吳語已經說得幾近爐火純青。潘小園還知道不時贊兩句,燕青只是默默聽,一言不發(fā)。 李師師只道他受冷落,大大方方地微笑,朝他誠懇賠罪:“哥哥見笑,奴這路人,做什么都身不由己?!?/br> 語氣中藏不住的一絲無奈。若是當今圣上喜歡聽她用吳語唱曲兒,她難道還能偷懶不學嗎? 花魁娘子平日交往之人,不外乎“官人”、“員外”、“公子”,而今日是與江湖豪杰,以朋友的身份小聚,貼心地不使用這些稱呼,直接稱了一句“哥哥”,燕青當時就心中酸楚,感激涕零。 溫溫和和接一句:“誰人不是如此,何止娘子一位?!?/br> 一句簡簡單單的解頤,語調里聽出些微的顫抖,全然沒有往日的機靈自在。 李師師微微訝異,掩口笑道:“難道你今日前來拜訪我們,也是身不由己么?” 燕青苦笑:“小乙自知貌丑,不愿唐突娘子。但身不由己,還是來了。” 李師師和方金芝互相看一眼,眼角彎起來,眼中都是一個意思:如此大膽不羈、又會說話的小廝,生成這樣,可惜了。 不再理會他,轉而和方金芝閑聊:“多謝jiejie這些日子收留。白礬樓已經整修完畢,奴不日就要搬回去了。往后若有空閑,期待與jiejie再會?!?/br> 方金芝問:“如何去尋儂?” 李師師笑而不答。潘小園琢磨一陣,明白了。似乎她與畫家皇帝相會的地點,就是在那個白礬樓。畫家欽定的雅間,就被俗稱成了“御座”。而位于小御巷的李師師的家,據說為了私會她方便,皇宮里直接修了條地道,以供畫家出入。這點八卦軼事,雖然官府屢禁不止,但老百姓仍是傳得津津樂道。 如何能讓明教自由出入白礬樓內、李師師的“辦公地點”! 看來李師師還沒有完全被明教策反。不過話說回來,李師師既然能與皇帝周旋,這等玲瓏心竅,又哪是能輕易被“反賊”所影響的?說不定她根本不“知道”方金芝的真實身份。 但馬上又想到一件事,脫口問出來:“白礬樓……原是那么容易著火的?” 想起來許久以前,武松也曾提到過,白礬樓失火,燒毀了一部分庫房,這才將好酒低價清倉。 可眼下覺出不對勁。既然是畫家的相好所在,消防工作怎能如此不走心?燒的偏偏是皇帝最經常光顧的那一隅? 方金芝顯然也沒想過這個問題,隨口說:“北方干燥……” 李師師瞄了潘小園一眼,柔柔的目光閃過剎那的冷漠。 “這……奴就不知了。” 潘小園點頭,識趣地不再問?;实酃湓横蚣?,免不得招人言語,后宮已經不知釀了多少盆醋。難不成,這是宮斗斗到宮外來了? “辦公室”被燒毀,李師師立刻連家也不敢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