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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是占他一次便宜,頂多是跟他扯平,下次見到,就不跟他興師問罪了。 蕭讓蕭先生笑呵呵收了禮,瞇著一雙近視眼,不便多打量,笑道:“這位娘子面生得很哪?!?/br> 但他也很有職業(yè)道德,并不多問,攤開了紙筆,直接切入正題:“不知娘子要給何人寫信?” 潘小園也覺得這差事有點為難他老人家了,禮貌地笑了笑:“不是寫信,是請先生代寫文章,我說,你寫。” 她自己袖子里藏著的那一大摞企劃書,字如狗爬不說,語句也不見得通順,還免不得加了一些公式和符號,放眼望去,就像是個漢字的亂葬崗。如果她真是個筆走游龍的才女,那倒不怕被人讀到“著作”。但如今以她在這個社會的文化水平,還是避免丟人現(xiàn)眼的好——況且,也容易引起懷疑。 再者她已經琢磨過了。梁山這片地方充滿了傳奇,譬如魯智深“天生神力”,能倒拔垂楊柳,這是無數(shù)目擊者證實過的,如今他也喜歡在梁山到處拔樹,破壞了好些綠化;如張順“天生水性”,據(jù)說水底下伏得七日七夜。這個沒人證實,因為沒人能七天七夜不合眼守著讀秒。但張順一口氣悶個半刻鐘是不成問題的,他靠這本事和人打賭,已經快攢夠媳婦本了。 梁山邏輯,“天生才能”比“后天苦練”,要更高一籌。 既然自己的書法沒臉見人,那不妨打造一個大字不識的形象,等別人問起來,潘娘子的商業(yè)嗅覺是怎么來的?她也可以自豪地來一句:天生的。 這點小心機,無傷大雅吧。 蕭讓一邊聽她的口述,一邊動筆寫,沒寫幾行,就寫不下去了。 “娘子,這個……‘公有制’,是個何許意思?” 當代口語和文言相差不少,尋常老百姓,就算是頗識幾個大字,會說不會寫的現(xiàn)象也十分普遍。潘小園趕緊說:“奴家沒文化,這是我自己瞎想出來的,先生才高八斗,幫奴想一個合適的詞如何?” 蕭讓聽完她纏七夾八的解釋,略一沉吟,大筆一揮:“共財”。想了想,小字在后面加了一句注解:“共財者,斗粟尺帛無所私也”。 潘小園歡喜贊嘆,就差把他供到墻上燒香了。蕭先生眼角閃過一絲得意,捋捋下巴上的胡須,毛筆蘸墨,繼續(xù)下筆。 潘小園覺得,要想從根本上扭轉梁山的財政危機,必須從梁山的公有制下手。眼下這里的財政分配方式,是絕對平均的按需分配,效率太差,完全無法調動眾人的勞動積極性。因此梁山亟需一個“改革開放”,嘗試著擴大私有財物的份額,但又要避免貧富差距增大,這就需要調控利率、稅率…… 在改變切蛋糕的方式之前,又必須要先把蛋糕做大。否則必定有部分人的利益受到影響,從而阻撓改革的進行。如果不可避免地需要犧牲少部分人的收入水準,則必須在其他方面安撫和補償。 潘小園上輩子也只不過是尋常小老百姓,文史哲也不過是考試的時候背一背,這些概念只是耳濡目染,從未深入研究過。腦子里排山倒海地翱翔了整整三天,真正能落實到具體建議的,也不過只有十之二三。再挑出當下社會能夠接受的,循序漸進,就又少了一半。等到說給蕭讓,讓他幫忙寫成策論,也只不過她所有腦洞的一成而已。 但就算是這一成,也讓蕭讓大耗心力,寫得出了汗,最后的成品,滿滿當當?shù)氖畮醉摗藏斨?、貪腐之根源、地利之接續(xù)、如何善其事,如何利其器,龍飛鳳舞,字里行間閃著智慧之光。 董蜈蚣在旁邊都聽傻了,無比崇敬地看著面前的大姐。 天生的!他心里琢磨著,這人是不是以后比武松還有前途? 潘小園將那文采飛揚的策論通讀一遍,滔滔崇拜之情如同梁山之水,感動得差點給蕭讓跪下了,一個勁兒的行禮道謝。 蕭讓呵呵大笑,忽然說:“娘子留步!這文章……老夫能留個副本嗎?” 潘小園笑道:“當然可以。先生只管抄錄?!?/br> 第77章 9.10 走出蕭讓的書房,后面隊伍已經排到院子外面去了,看到潘小園出來,人人都是面帶不滿之色——哪有一封信寫了一個時辰的! 潘小園不理會旁人,把蕭讓的手跡寶貝似的揣懷里,心里樂得像是有小兔子蹦。難怪都說讀書好,真是能點石成金的節(jié)奏! 她設想著柴進看到那篇策論時的表情。她還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些主意,大約夠不上給他醍醐灌頂,但起碼是個新角度、新思路,應該能讓他高興一陣子。 最起碼,能讓他出面,幫忙給自己爭取一套獨立小房間,就不用跟武松那廝成天慪氣了。 到了柴進的耳房外面,卻被另一個小嘍啰攔住了。 “娘子且等一等,柴大官人正在待客?!?/br> 董蜈蚣這時候已經完全淪為了潘娘子的走狗,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一豎眉毛一瞪眼:“怎的,娘子是柴大官人今日的客人,大官人不見娘子,還見誰去?” 對面那小嘍啰也一臉為難:“這個我們也知道,但今日來的是李應李大哥,蔣敬蔣大哥,是照例的月底對賬。這個,嘿嘿,自然是他們優(yōu)先了……” 潘小園拍拍董蜈蚣肩膀,讓他安靜下來。李應和蔣敬,就是另外兩位和柴進共同掌管錢糧的,都是編制內的梁山好漢,自己說什么也越不過他們去。因此平心靜氣地在外面等。那小嘍啰還給她端來個凳子。 那小嘍啰也知道她是柴進的座上賓,一是怕她無聊,二是平時難得見到這么齊整又不拘束的小娘子,笑嘻嘻的過來攀談,跟她八卦。 李應原來是李家莊莊主,是如假包換的土豪,武藝高強,和祝家莊、扈家莊互為唇齒,約定共同抵御梁山黑勢力,一文錢保護費也不給丫的。 等到梁山大批人馬前來攻打祝家莊,李應有點慫了。恰好他和祝家莊的祝彪不太對付,便暗暗玩起了無間道,和梁山暗通聲氣,意思是我跟祝、扈兩家并非一路人,我李應最敬佩英雄好漢,不喜歡婆婆mama。你們要打祝家莊,你們問我支持不支持,我是支持的。我就明確的告訴你這一點。 從此李應腳踏兩條船,對祝家莊、扈家莊慘遭洗劫滅門的悲劇,一概袖手旁觀。 祝家莊一役結束,李應想著,這下梁山怎么著也得承自己的情,能放過李家莊一馬了吧。 想得美。梁山人馬打開祝家莊的錢庫糧倉,眼睛都直了,這得夠全梁山的人吃一年! 再回頭看看旁邊的李家莊,還好好的矗在那兒,分毫未損。李家莊的門面裝修得比祝家莊還奢華,李家莊里的人,個個似乎都比祝家莊的肥頭大耳。 于是李應被騙出家門,一路騙上了梁山。過不多時,老婆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