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就該熱情親切。

    何辭傻眼了。

    “Sixteen？陳石榴？”他拽著小家伙幾根軟軟的手指象征性地跟她握了握手。

    十六考慮了一下，用中文答，是。

    何辭笑了，揣著口袋邁開腿慢悠悠走，小家伙跟在后面蹦蹦噠噠奇怪，搬出從動畫片里學來的主人模樣，招呼，“先生，需要幫忙嗎？”

    “怎么穿成一只兔子？”

    他后退一步，再次任意拎起十六的兔耳朵，仔細打量她的五官，想找找看有沒有跟自己相似的地方。

    “小姨跟小姨夫過來送給我的?！彼?。

    何辭想了想，大概是沈雙翼跟萬小四。這次，他俯身，瞇眼笑，舔著虎牙問：“小家伙，你看看我。”

    十六歪頭。

    “這里，還有這里?！彼缸约旱哪?，“跟你mama像不像？”

    “……像?！?/br>
    “該叫我什么知道嗎？”

    十六似懂非懂搖頭。

    “叫舅舅?！?/br>
    十六在判斷這個大人的眼神，小片刻，她笑出聲，“小……舅舅?！睘槭裁匆嗉右粋€小，因為太年輕了嘛，她好玩地想。

    何辭滿意，起身繼續(xù)邁著長腿走，“帶我去找你爸爸mama?！?/br>
    十六學起紳士伸出手臂，“Mr.Shen，please!”

    “我姓何。”他提醒。

    “??！”十六有點追不上他，兔耳朵一晃一晃，再次模仿紳士彎腰，抬臂，改口道，“Mr.He，please.”

    （四）

    5歲半，小十六幼兒園畢業(yè)演出，叔叔阿姨過來給她加油——聽說她的節(jié)目是演一個小公主，女一號。

    場地十分大，家屬早早落座，陳顧返給沈與爾擰開一瓶礦泉水，她手上正幫路家小子查一些東西，便就著伸過來的手喝了一口。

    “路漫，你不要擺一張臭臉?！甭诽X得這樣十分不禮貌，她將純黑色棒球帽的帽檐抬高了些，跟兒子叮囑，舉手投足自帶氣場，酷酷的。

    路漫雙手將平板接了過來。

    “謝謝阿姨?！彼ㄕf，臉是帥的，單眼皮是漂亮的，只是面無表情。講完，這個不到9歲的孩子便靠在椅子里低著下巴閉目養(yǎng)神。人很多，還有這么些小娃娃，好煩啊，他將薄衛(wèi)衣后面的帽子罩在了頭上，拉鏈拉到胸口。

    “別管他?！甭纺铣歉眿D說完，手臂繞到她的肩膀上，看著前邊微笑，“可能隨你。”路太太表情一崩，有點窘有點可愛。他輕輕笑，當初，這么冷的小姑娘，看你一眼都像帶著冰箱里的寒氣兒，如今會把自己按到墻上——親。

    “禽獸?！睆埳t忽然徑自樂著表了個態(tài)，因為回憶起這個唇邊總掛著優(yōu)雅微笑的男人是如何溫水煮青蛙，最后霸道地將人壓在樓梯間，不讓走。

    很快，小禮堂的光線便暗了下來。

    約莫到中場，吳璃問道：“咱干閨女什么時候上？”脖子都快盼望斷了。

    沈與爾一只手臂還繞在陳顧返臂彎里，她看了看手中的小冊子，說：“下一個。”說著，光影就是一轉，隨著臺上幾個娃娃謝幕，一些道具被搬了上來。

    “快快快，開始了?！眳橇悠饋?，壓著聲音咋咋呼呼，順便一把抽走了路漫手中正打著游戲的平板，“好好看節(jié)目，幾個小子里就屬你不熱情?！?/br>
    “快看，公主出來了！”她再次提醒。

    幾個大人注視臺面。

    “誒？……”吳璃忽然噎了一下，湊到沈與爾身上，扒拉著看小冊子，“不是小十六嗎？排錯了？小爾，這節(jié)目講什么的？”

    “公主出游遇到劫匪，最后被王子救走的——童話愛情故事?！?/br>
    沈與爾回憶，手肘頂頂陳顧返問是不是。他點頭，演出的小裙子還是兩人一起設計，親自找人做出來的。

    音樂一激昂。

    “臥，臥槽……”吳璃顫抖地指著前面瞠目結舌，盯住剛跳出場的——陳石榴，“這，特么演的是土匪啊！”

    小十六單腿一抬，霸氣地踩在了一塊石頭上，同時，她將圍在腰上的破布一掀，背后的大刀就抽了出來，睥睨著開口，“要-錢-要-命？”

    稚嫩而正經(jīng)。

    ……

    路漫正巧不緊不慢抬起眼皮，小口喝著的礦泉水就“咕咚”一聲，灌進去一大口，他忍了忍，沒咳嗽出來，淡淡將瓶蓋擰緊。

    女……土匪。

    雖然——是土匪，他仍淡定地看完了全部，然后低頭，繼續(xù)漫不經(jīng)心打游戲。

    散場后，一眾好奇的親友等在后臺外，小十六像朵快樂的云輕飄飄蹦了出來。每個人擁抱一遍，她甜甜叫人。

    “十六，你怎么演的劫匪呀？”張生遲故意怪怪地逗她。

    跑急了，她抱著爸爸的腿喘口氣兒，陳顧返順勢將她抱了起來，把她土匪帽子上的犄角擺正。她又不老實，非要挨過去摟著mama的脖子。

    短暫的“呼哧呼哧”，十六拍了拍小臉，眉飛色舞，“因為班里男生都欺負甜甜，搶走了她的劫匪服，她哭得可傷心了，我就給她搶了回來。后來他們又去欺負她，我們就商量換了角色，因為男生都想保護公主?！?/br>
    “他們欺負你了嗎？”

    路漫冷冷酷酷站在一旁，他忽然問，抬了一下眼睛看她，又低下去繼續(xù)手中的動作。小女孩嘴巴上還畫著黑乎乎的胡子，模樣有點像阿凡提，他這么想著，覺得也挺好看，然后指下的小人就被打死了。

    他重新開局。

    “當然不會，我厲害著呢?！闭f這話時，十六扭向爸爸，“爸爸，我演的好嗎？”

    “好。”

    陳顧返將她放了下來，她牽住mama的手，晃。不等她開口問，沈與爾蹲下去跟她平視，回答，“好?！?/br>
    吳璃給她捧心，就連最酷的小路太太都給她點贊，十六后退一步，背起一只手臂，單手放在胸口，一本正經(jīng)鞠躬，“謝謝——捧場！”

    “我想要女兒?！眳橇罅艘话研∈哪樀?，好軟。

    聚餐前，小路太太手一抬，指揮兒子去買酸奶，因為小十六喜歡喝。路漫一聲不吭，揣著口袋往外走，十六跳下去跟著。

    出了大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