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后頭，瞅著他進(jìn)香后，從滿面慈笑的智慧禪師手中簽筒里抽了一條，遞過去。

    那老禪師是念慣了梵音，讀簽時(shí)候，聲音自有一股沉著悅耳的韻律：

    “宗愨長風(fēng)破浪，好把愁眉須展開，大才大用薦將來，一條大路平如掌，凡有施為總稱懷。”

    遺玉眼睛一亮，她不懂禪，可也聽得出這是個大吉，果然，智慧點(diǎn)了點(diǎn)頭，將簽文遞給李泰，道：

    “此簽為前程有路之象，一條大路在前，王爺盡可施為，心中用事，只宜向前?！?/br>
    “多謝禪師解告?！?/br>
    李泰將簽文遞給面露喜色的遺玉，看她美滋滋地鑒了簽文，然后小心收起來，躍躍欲試地要過阿生手中香燭，準(zhǔn)備上前向頭頂上面相莊嚴(yán)的佛像參拜進(jìn)香，好也討一張簽來。

    見她要往蒲團(tuán)上跪，智慧突然出聲道：

    “王妃若要求簽，不如老衲為您看一看手相?！?/br>
    聞言，遺玉看看地上的蒲團(tuán)，覺得有不跪而問卜的法子是更好，就將香燭又遞給阿生，“但聽禪師所言。”

    智慧朝她合掌施了一禮，“請王妃示相?！?/br>
    遺玉伸出手，平攤了手掌，智慧手里捏著一串佛珠，低頭去看，須臾，抬頭，一臉和氣道：

    “王妃身帶福德，只需心誠，福德即顯，萬事皆可為安?！?/br>
    聽這兩句吉言，遺玉頓時(shí)覺得，就是為每年聽上這么兩句好話，換個好心境，李泰捐給這寺里的巨額香油錢也值了。

    于是她謝過智慧，又要了阿生手中的香燭，上前去補(bǔ)香，因而沒看見李泰在她身后對智慧微微點(diǎn)頭，交換的眼神。

    第三四一章 閻選、熟人

    上元節(jié)這天，遺玉一大早就進(jìn)了宮去，恰李泰被李孝恭邀去喝酒，就約了下午酉時(shí)之前到宮外去接她，晚上兩人一起到西市去賞燈觀月。

    一進(jìn)宮，遺玉先就韋貴妃那里去報(bào)道，她來的不算早，華容殿側(cè)寬敞的暖閣中，已有幾位王妃到場，同一群品級不高的妃嬪陪著韋貴妃說話，聽見門外宮女通報(bào)，說是魏王妃到了，都各自停下了話頭，轉(zhuǎn)臉去看，就見那櫥門上的蘇慕扇帷被人撥開，一名麗人款款而來。

    卻是一襲海棠紅衫曳地，齊胸瑞錦，一條金絲攥珠帶，窄袖掐腰，兩鬢松松，髻若驚鴻，鏤金菱花嵌碧釵，金絲香木蟬玉，一粒朱砂娥心點(diǎn)，更襯雪骨冰肌，顧盼之間，神采奕奕，目光所及，是將旁人都照黯。

    今年宮中閻選，提前三個月就召集了各省各地適齡的名門閨秀，才女佳人，女子多有爭勝之心，且今天要考量的有可能是日后要爭寵的對象，故而今天在場的婦人們，都有精心地梳妝打扮，就連年老色衰的韋貴妃，都穿了一身紫紅，描了花鈿，撲了粉面。

    若單論容貌，就是現(xiàn)在暖閣里，也有兩三位曾經(jīng)得寵的年輕嬪妃，是在遺玉之上，但有幾人能像遺玉，在這樣好的年華里，被盡心地寵愛，女人是水，有情則潤，美的不只是一張皮相，還有一顆鮮活飽滿的心。

    看遺玉走近，幾位年小的王妃懂事地站起身，待遺玉對韋貴妃行了禮，才又重新落座。

    韋貴妃見遺玉今天肯來，面上就帶了笑：

    “起這么早，早膳可是吃過了么？若是沒來得及，本宮讓人盛碗燕窩先給你墊墊，等下先把人看過一遍，中午開了宴再吃?！?/br>
    遺玉乖巧應(yīng)話：“出門前吃了東西，這會兒不餓?！?/br>
    韋貴妃點(diǎn)頭：“那好，再等等幾個睡懶覺的，遲些再讓那些媛人過來?！?/br>
    吳王妃缺席，遺玉剛好同趙聘容鄰座，兩人前幾日在宮里天天都見，一來志趣相投，二來都是這兩年才新育了子女，不管是私下還是場面上，都有聊不完的話，就湊成了一桌，品著宮里清晨采雪沖的云山黃葉，低聲交談。

    盞茶后，陸續(xù)又來了幾個人，把暖閣里幾張紅絨短榻都坐滿，陰妃和楊妃稱病缺席，這兩位后宮大頭都沒有到場，盧書晴級別不夠，也沒能來，剩下一位榮寵正盛的徐婕妤，也因伴駕沒來。

    該來的人都到了，韋貴妃示下，讓人到殿后去領(lǐng)那些三天前就進(jìn)往京城參加閻選的媛人。

    就隔著兩道走廊，不一會兒人就被帶來，遺玉正聽趙聘容繪聲繪色地講著楚王家的小世子李行云調(diào)皮搗蛋的趣事，余光里一群裝扮得體的女子規(guī)規(guī)矩矩地排著隊(duì)走進(jìn)來，她是頭也沒抬。

    下頭竊竊私語的不光是她們兩個，因而韋貴妃只是看了遺玉她們一眼，便將目光轉(zhuǎn)移到那群年輕的媛人身上。

    “從左邊起，自己先報(bào)了家門，名姓，年歲還有生月?！?/br>
    遺玉這是第一次親見后宮選婚，知道沒有后世那么嚴(yán)謹(jǐn)，但聽韋貴妃一開口，還是忍不住笑出聲，知道的這是給皇子王孫們挑選妻妾，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查戶口的呢。

    韋貴妃開口的時(shí)候，榻上一眾婦人都自覺沒了聲音，她這一聲笑，很是突兀，被不少人聽見，幾個膽大的媛人都抬頭去看這發(fā)聲的是誰，循聲找見貴妃娘娘左側(cè)第二張茶幾后，側(cè)坐的一名膚白如雪，光彩照人的美人兒，稍一遲愣，又趕緊低下頭去，心中都在好奇，這地位顯然不一般的年輕女子是哪一位。

    韋貴妃也聽見了遺玉的笑聲，只是扭頭又瞥了她一眼，倒是沒說她什么，抬手示意那左邊第一個發(fā)呆的小姑娘上前自報(bào)家門。

    “家、家父是青州刺史趙德雁，小女今年、今年虛歲十四，是九月生的，名、名喚彩蓮?！?/br>
    小姑娘緊張，說話一直打磕絆，遺玉聽的有趣，卻懶得抬頭去看，趙小姐唯唯諾諾地說完，大概是沒得韋貴妃喜歡，連句敷衍的話都沒賞，就讓退回去，輪了第二個人上來。

    “小女孫傳香拜見貴妃，拜見諸位娘娘同王妃，家父是太原縣令孫鄭會，小女是臘月生的，上個月剛滿十四?！?/br>
    這個是口齒伶俐了，可惜年紀(jì)尚輕，只知道表現(xiàn)，而忘了對象，弄巧成拙，也沒能得這上座一群女貴的喜歡，依舊是被草草帶過去。

    接下來，又挨著報(bào)了幾人，有幾個說話老實(shí)又不結(jié)巴的，都被座上的妃子們主動提問，比如說擅長什么，識字書畫如何，等等。

    如此過了七八個，遺玉聽著沒了先前有趣，乏味之余，又同趙聘容聊起正在學(xué)爬的小雨點(diǎn)，是沒注意到，下面那群媛人當(dāng)中，有一個神色異樣，不時(shí)小意抬頭望她的官家小姐。

    “好了，下一個吧?！表f貴妃說著話，瞅向下一個人，見了對方年紀(jì)，微微皺眉，今年閻選為了幾位小皇子，是特意挑了十一到十五歲大的，但眼前這一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