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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個兒男人連忙上了樓去,方才還亂糟糟的一樓,當即沒了聲音。 方才下樓迎人那小個兒中年男人,可不是什么店小二,乃是這順風大客棧的當家掌柜,外號“老搓兒”的,這土生土長的本地人,說是這客謨的地頭一條蛇也不為過,你來這里住店的,還需得看見人臉色才行,平日這老搓兒別說是笑著同人說話了,就是收銀子的時候,那鼻孔也是對著屋頂?shù)摹?/br> 這胖子是什么來路?眾人心疑,有見識的,多是從那一聲“何老板”猜出了大概,沒見識的,也不敢放肆,這可是客謨,當街挨上一刀,白進紅出,都沒處叫官的地方。 “咕嚕?!钡兀忠惠v馬車停在門口,眾人一樣去看,這車簾子一刮,便從中跳下兩人來,兩人頭湊在一處,似在嘀咕什么,上了臺階,這才走正身子看路,只這么一扭頭,就聽客棧里響起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 這一男裝一女裝的兩人,一般纖長個頭,樣貌自有不同,那男裝的一身蔥綠,眉清目秀,那女裝的上桃紅下丹米,紅衫瑩瑩,眉飛鼻挺。兩人好似畫上走出的金童玉女,怎么也不像是會在這亂鎮(zhèn)上出現(xiàn)的。 靠門口一桌上,坐著幾個男人,一個露出兩條毛絨絨的粗臂的漢子,在兩人經(jīng)過時,使勁兒嗅了一口氣,忍不住邪笑道: “這么水靈的一對小娘皮,瞧那兩把小腰兒,嘖嘖,真當是穿了男裝,爺們兒就瞧不出么,怎地,看我做什么,莫不是相中——” 話未說話,這調(diào)笑聲就戛然而止,那這漢子同桌的“唰唰”幾聲抽刀響,邊上看熱鬧的都沒了聲音,就瞧那一雙瘦弱無骨的手中夾著兩根細長的竹箸,只差三厘,便會扎進那一對微凸的眼珠子上。 “你說,方才用哪只眼睛瞧的我?” 那蔥綠衣裳的水靈少年,被三人拿刀指著,一張口,圓潤的音色,調(diào)里摻些蜀腔,卻不叫人懷疑,若這漢子答是左眼,那根箸子便會插了進去。 “咯咯,”就在滿座靜觀時,邊上的紅衫少女卻捂嘴笑起來,“你嚇唬他做什么,”不容眾人虛驚,便又聽她冷聲續(xù)道: “直接戳瞎便是了?!?/br> “干什么呢!你們這是干什么!” 掌柜的老搓兒便從樓上匆匆地跑了下來,叉腰便要去罵那一桌抽刀戳眼的,可不等他唾沫星子噴出來,就被人搶了先。 “呵,這可真叫前后腳,說話的功夫,人都來了,別站著啊,都過來坐?!惫战抢锏木G袍胖子,不如何時從墻角探了頭出來,沖那一對金童玉女招手。 “喲,死胖子你在啊?!奔t衫的少女笑吟吟地走了過去,那杏黃衣的少年甩手丟了箸子,掃了一眼舉刀向他卻不敢砍落的幾人,也去那桌落座。 四人一席,還未來得及寒暄,客棧外,又有動靜一一“咕嚕?!?,當?shù)谌v馬車??吭诳蜅iT外,里頭的人已是見怪不怪了。 車簾被撥開,一雙長腿步下馬車,乃是個身量頎長的男人,一襲水色的長衫,腰間系著銀帶,氣度沉穩(wěn),奇怪的是這人半邊臉上,扣著的一只面具,黑灰色的面具甚不起眼,但那眼洞的地方黑漆漆的看不清眉目,叫人無端覺得神秘起來。 這人幾步邁進了客棧,屋里的人方才發(fā)現(xiàn),原他不只是一個,那修長的身影后頭,還跟著一個,進了屋后,方才顯出嬌小的身形。 先前那要戳瞎人眼的少女便罷了,這又冒出來一個皮白柔嫩的小姑娘,直叫人懷疑,他們現(xiàn)在待的地頭,還是不是魚龍混雜的客謨鎮(zhèn)。 “客官,您是用飯啊,還是住宿啊?”老搓兒是個人精,在這每天人流過萬的鎮(zhèn)上幾十年,什么人往那一站,便能瞧出尊卑,這打發(fā)了幾個弄刀的,便湊上去客串一把小二。 男人沒忙著應他,朝里面走了幾步,環(huán)掃一周,視線剛落在墻角的一桌,便聽人叫道:“常四爺,這里?!?/br> 那張口喚男人的綠袍胖子身邊,一身白衣的俠客,正咧著一口白牙沖男人招手,同桌的四人一齊望來,露出不盡相同的笑容。 男人背后的小姑娘,不動聲色地一眼瞧過去,將幾人同心底的名頭對上號。 白衣的俠客,是云州十三劍,沈劍堂。那綠袍的胖子,是錦州最大的茶馬商何家當家的何少知。那紅衫的女子是紅莊的毒師姚一簽,那蔥綠衫的少年,不得知。 四人一席,變成了六人一席,小姑娘在男人側(cè)邊坐下,抬頭看見對面沈劍堂沖她眨了眨眼睛。 “小meimei,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以前沒見過你?” 忍住笑,她輕聲回道:“我叫唐玉?!?/br> “唐小玉啊,好名字,你是老四的meimei?” “不是,”她扭臉看了一眼身前的男人,笑道:“我是侍候少爺?shù)?。?/br> “不是他meimei那更好,”沈劍堂嘴咧的更大,倒了杯茶水遞給她,“不如我認你做meimei?” “邋遢鬼,你的廢話怎么這么多,”紅衫的少女斜了他一眼,伸手敲了敲桌子,沖對面的男人冷笑道: “你以為咱們是游山玩水來的,還帶著個使喚丫頭,你腦子沒毛病吧?” “咳咳,”綠袍何少知趕緊咳嗽了幾聲,引得幾人側(cè)目看他,“有什么話,咱們上樓再說,可好?” 第2章 八人行 一座寬敞的紗帳床,兩張對角的茶案,三扇背街的窗子,四幅鱉腳的字畫,這便是順風大客棧的上房,十兩銀子一宿,飯菜熱水茶點另結(jié)。 “你那翻羽先前的主人,便是何老板吧?” “是他。” “他人看著是挺好說話的,唉,好好一匹寶馬,平白被你沒去,肯定心疼。” “收拾好了么?” “馬上?!?/br> 將不重要的東西都放置好,重要的隨身帶著,又在洗臉架旁用熱水絞濕帕子,她方走到茶案邊,兩手遞過去。 “少爺,一路風塵,擦把臉吧。” 解開發(fā)間隱藏的細繩,取下半張灰色的面具,李泰看了她一眼,接過那帕子,道: “有趣嗎?!?/br> 遺玉終是忍不住搖頭笑出聲來,盤腿在他對面坐下,兩手撐著下巴,輕聲道: “誰讓你昨天才告訴我,只有沈大哥一個知曉你身份,害我突然變成了侍女丫鬟,這不練習一番,萬一露了馬腳怎么辦。” 半個月前,他們離京南行,羽林軍退走后,便在半道上兵分兩路,文學館真正去修書的學者被護衛(wèi)送往東南沿途查訪民風民情,遺玉和李泰則由一小波人馬護送入蜀地,歇歇停停,今日方才趕到這集合的鎮(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