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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世上便不會有你們的存在!” 一句話喝完,他因惱怒喘著粗氣,胸前上下起伏。聽了他的話,遺玉緩緩收斂了面色,心下微涼,明顯地察覺到環(huán)著她的盧智身形緊繃起來,扭頭看他側臉,卻從那只被燈光折射的眼中,窺見了一如那日在房母病床前的陰沉滿溢。 這世上便不會有你們的存在! 遺玉胸口一悶,房喬的話尤在耳邊回響,腦中數(shù)道畫面掠過: 盧家祠堂前盧智傷疤可怖的背脊,五院藝比領取金漆木刻時的風光無二,密宅血夜的驚心動魄,龍泉鎮(zhèn)初見房喬時一家人的淚水,魏王府中秋宴上的前突后變,高陽生辰那晚的忍辱茍且,龍泉鎮(zhèn)的平靜和樂,趙鎮(zhèn)外小樹林前的脫逃,靠山村外赴京遠去的兄弟背影,最后畫面定格在八年前,在所有的一切開始之前,一株老樹下——睜眼那一剎那,輕黃的麥田,連綿的群山,一輪紅日東升。 她究竟是為了什么才來到這世上,是為了得過且過、混混度日,是為了看著那些恨意,卻任由它們滋生?難道不是為了找尋上輩子不曾得到過的幸福,不是為了讓他們一家四口變得更幸福嗎? 這閃現(xiàn)在腦海的種種念頭,不過只是一瞬間,看遺玉卻仿佛感到時間靜止了很久。身體先于盧智動彈之前,從軟榻上起身,不高的個頭,卻足以在此時俯視蹲在地上,正在含怒看著他們的那人。 不知是否紗燈光照的原因,她的目光比起以往,要更亮堂幾分,清脆的聲音也更沉著清亮一一 “骨rou之情,生養(yǎng)之恩,那些東西,早在你決心拿我們成全你的大義時,便由你自己拋棄了。你記住,我們活著,但是與你無關?!?/br> 這幾句話,她說的認真且冷靜,不是氣話,也不是剛才盧智那種故意的挑釁,卻恰恰戳中了對方的骨心——血濃于水,當日在龍泉鎮(zhèn),房喬便是這樣強調,這時惱羞成怒,竟又拿了他們無法抹去的血緣關系來說事。殊不知,先漠視這份血緣的,不是他們兄妹,而是他自已。 房喬渾身一震,已顯老態(tài)的臉上,泄出他心底的愕然。盧智神情微變,抬頭看了一眼遺玉的側臉,既沒有開口幫腔,也沒有阻攔她說下去。 “在我們兄妹眼中,你并不是父親。所以,不要借著血緣關系來同我們大呼小叫,你沒資格?!?/br> 房喬喉頭滾動,剛才的股囊的氣惱似乎一下子便被遺玉犀利的話語戳破,他聲音干澀地開口道: “我已說過,當年之事,實是逼不得已,若非安王——” “夠了!”遺玉握緊拳頭低喝一聲。 見他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一副死不知錯,下意識地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的模樣,她心中又是無力又覺得他可悲,一股無名之火竄起,當真如同盧智所言,他是在用推脫責任,自欺欺人! 房喬被她一嗓子喝止,只見她板著臉,環(huán)掃了一圈屋內,視線落在案幾上,剛才喝水用的杯子,轉身將其拿起,在屋里三個男人驚訝和不解的目光中,狠狠地朝著染了麗娘血的那面墻砸去一一 “啪嗒!”杯子眨眼便化成了碎片。 遺玉扭頭狠狠地盯著微微愣住的房喬,一字一句清晰道: “按照你那么想,我摔碎這杯子,只能怪惹我生氣的人,和將這杯子放在這屋里的人不成!房大人,你醒醒吧!不要再自欺欺人了,當年的事,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嗎?若非是你不顧我們母子安危,假投安王,他又怎么會想要拿我們的安全來制約你!” 有時候,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例子,卻比千言萬語更要發(fā)人深省。 她伸手一指他懷中的暈迷的麗娘,“若非是你罔顧曾許我娘不納妾的諾言,背地里收下了這兩個女人,讓她們一個妒一個恨,又哪里惹來那么多禍端!” “你明知我們母子跟著你并不安全,當年我外公離京之時,就應該讓我們跟著離開,而不是自私地將我娘留在自己身邊,你不但保護不了她,還利用她,傷害她!” 她兩眼瞇起,看著因她句句戳心,已經(jīng)神情有些恍惚的房喬,走上前一步,彎下腰,湊近他的臉,毫不同情地緩緩開口,給了他最后一記當頭棒喝: “你怨韓厲,你恨韓厲,可是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不論他做錯了什么,不論他是好是壞,單憑他待我娘之心,你,不如他?!?/br> 房喬瞳孔猛然緊縮,遺玉的小臉在他的眼中不斷的旋轉,剛才那字字句句戳心折骨,卻不及這最后四個字,來的讓他窒息! 十三年來,纏繞著他的噩夢,守在那三具冰涼的尸體前,韓厲的獰笑聲瞬間充斥了腦海,他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雙手一松,竟是任由麗娘軟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他身形不穩(wěn),向后坐倒在地上,空出的兩手緊緊揪在胸前的衣襟上,喘息聲變得粗重。 遺玉被他這模樣唬了一跳,正要開口詢問,余光卻瞄見被房喬那么一摔的麗娘,睜開了眼睛,捂著纏著布條的額頭,癔癥了片刻,待看清身旁跌坐的房喬模樣后,便掙扎著坐了起來,朝前一撲,便去掐他人中。 與此同時,遺玉手臂一緊,被人輕輕拉著站起來,扭頭對上盧智已經(jīng)變得平靜的雙眼,她激動的心情才平復了一些。 在麗娘熟練的掐捏下,房喬很快便停止了粗喘,呼吸漸緩后,他便低下頭,整個人都變得沉默起來,任由她在旁低聲輕喚,也不應聲,她忍住頭上疼痛,扭頭沖著盧智和遺玉質問道: “老爺已經(jīng)很久沒犯病了,你們同他說了什么!” 遺玉剛要開口,卻聽從來都不拿正眼瞧這女人一眼的盧智,淡淡地開口道: “你那一撞,耽擱了這么半天,既然腦子沒碰壞,咱們就繼續(xù)剛才聊了一半的事,你來親口告訴房大人,蕓娘當初死前會陷害我,我娘會早產(chǎn),是不是你動的手腳?!?/br> “同我無關!”麗娘想也不想地否認道,心里卻在打鼓,因房喬這會兒的異常,她也看不出來,剛才的尋死之舉,是否有讓他心軟。 盧智環(huán)著遺玉重新坐在軟塌上,一手把玩著她滑落在肩頭的長發(fā),道:“說實話?!?/br> 麗娘也被逼的有些搓火,“我說了不是我!蕓娘是她自己想要尋死的,大夫人會早產(chǎn)我更是半點都不知情,你叫我說什么實話?!” 盧智輕輕點頭,“那便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br> 見麗娘梗著脖子不認,遺玉不知道他大哥這話里賣的是什么關子,卻見他話落之后,當著幾人的面,從懷里摸出一只樣式簡單的荷囊,隨手丟了過去。 麗娘疑惑地撿起,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