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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他在說出那句話時,如我一樣,絕未料到最后的結局。 我松開攥得流血的手,任他滑落在地,拜倒在我面前:“本座,不配做你的師父?!?/br> 我傾盡一生努力,付出所有摯愛,卻換來如此結果。 我想笑,開口難言,想流淚,卻已無淚可流。 我無話可說,早已無話可說。 我,守不好這半寸江山,不配做我族尊主。我……教不好你,不配做你的師父。 我說:“你走吧,快走。” 快點離開,不要再讓我看到你…… 他猛地抬起頭來,怔怔地望著我。 他囁嚅著想說什么,卻又欲說還休。 終于,他鼓起他的勇氣——“尊上……天晗此去,您怎么辦?”隨即向前膝行兩步,似想來拉我的手,就如當年的那個晗兒,總喜歡這樣求得我的原諒。 我族之制,徒弟之過,亦即其師之過,他此一去,所有的罪,我必替他承擔??赡闳粢辉缦氲玫轿?,何至于讓我落入如此境地??! 這個后果,我擔不擔得起,已經(jīng)與你無關。 你要再不走……是真的要逼著我親手殺了你???! “你走吧?!?/br> 遙看千里碧天,一如昨夕,分毫未改。 我緩緩吐出這三個字,仿佛把一生的夢想,一生的精力,一生的所有,都丟棄了。 就那樣,一無所有。 ☆、【天昶篇】三十八 三十八 打破沉默的,是從半空而來尖銳的呼喚:“師兄??!” 我真是不知該如何訴說當時情形……梓生帶著一行人,沖到瞭望臺上:“師兄?師兄回來了?!” 然后抱著他師兄的脖子跳著繞圈圈:“師兄你終于回來了!梓兒好想你啊啊啊,你你你你怎么了?他們說你叛了肯定是假的對不對,這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師兄你快解釋清楚?。熜帜銥槭裁床徽f話?!” 而他身后,正是當初那場爆炸的幸存者,包括長翊,也包括筱昱。十萬英武軍,僅六百余人幸存,他們都親眼目睹了晗兒所為。據(jù)他們說,晗兒引發(fā)靈力的爆炸后,極快的反應過來,支撐起陣法和咒術,全力挽救著身邊的人,但為時已然太晚,最終只來得及救下當時離他最近的族人。 即便為晗兒所救,他們眼睜睜看著晗兒帶去的符咒,毀滅他們的親人,屠殺他們的摯愛,又如何能夠接受晗兒并不知情這樣的說辭啊? 我看得見他們眼中的怨恨,或許是大難當前、未到算賬的時候,或許只是在等著我表態(tài)。直到晗兒回來前,我們都保持著脆弱的緘默。 而至梓生開口,一語擊起千層浪,這場沉默,終于無法繼續(xù)。 筱昱淡然面對著我,輕嗤:“合議會,等著您的答復?!?/br> 隨后轉身離去,留下決然的背影,三尺華發(fā)如云如瀑,他已五千余歲,是個老頭子了。 長翊遠遠地禮了禮,他身后一名赤衣白袍的將領發(fā)出咆哮,怒吼著要沖過來,被另幾人攔下拖走。 所有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他們都在等著,我的態(tài)度。 與晗兒對視片刻,我最后重復一次:“滾吧?!?/br> “別讓本座,再見到你。” 若我還有當初的氣魄,攆他到九霄云外,送他去和神主比翼雙飛,又何必再用那般無能為力的言語。 而今我才明白,那時的我,真的已經(jīng)老了。 空有不死的軀殼,心,死透了。 —————— 魔軍有去而復還之勢,晗兒與長翊一同領軍,逼退魔族至裂谷以北,其后回到曜忝殿。 他在合議庭中,一跪十日,僅存的十三位族城領袖,圍堵在我書房,喋喋不休。 族人們在凡界望山島生活了數(shù)十年,他們渴望著上界的安樂,卻被晗兒送回這荒蕪殘破的魔域。落差帶來的埋怨,和背叛引發(fā)的憤怒,在彼一時,如火如荼。 合議會的意思,以我族制,晗兒非死不可,然而我不愿殺他,除卻我,也無人能殺他。 因為承受晗兒的誅神之咒,那時我傷病未愈,連說話都能扯起渾身的痛。 我不愿去見他,也真的不想再見到他,我只盼他快點滾,越遠越好,永遠也不要回來。 可他就是不滾,跪那里也不說話,干耗著不知到底想干什么。梓生來傳過一次話,大概意思,晗兒有冤,他想和我好好談談。我問,他到底悔不悔罪,梓生梗著脖子:“師兄他沒有錯,他為什么要悔!” 于是我拽起梓生衣領,毫不留情扔出窗去。 我只能和一群老不死的族城領袖繼續(xù)周旋。 一遍遍翻拾過往的記憶,記憶沉重到讓我無法呼吸。耳畔雜亂的聲音更令我連思考的力氣都提不起了,可我就算提著最后一口氣,也必須和他們爭辯。晗兒畢竟曾經(jīng)有功于吾族,并且也有盡力彌補過失。無論如何,他罪不至死。 他是我一手帶大的孩子,我無論如何,不能看著他死在我面前……我寧愿為他承擔所有的罪過,只要他能醒悟,只要他能悔過…… 我至少,還愿意視他為朋友。 晗兒叛族已經(jīng)坐實,或許是因為我尚還有用,他們急不可耐地撇清我和晗兒關系,竟然無人提及,我是晗兒的授業(yè)之師,我是有責任,要與他同罪的。 那場艱難的談判最后。 我等各退一步,得成無奈的妥協(xié)。 他,萬載刑期,我,敕誡三年。 —————— 晗兒入獄之前,我去與他送別。 他抽出自己全部的元靈,灌入天界取來的玄石,交給了我。 無言相望,將將失去元靈的他,看上去虛弱如一頁空白的紙,隨時可能隨風而去的單薄。 臨走之前,他問我:“不知萬年之后,可還能,再喚您一聲師父?” 未等我回答,他對地九拜,干凈而灑落地走了。 他,與押送他的兩位祭司,乘著各自的靈獸,從曜忝殿的懸臺離去。 一襲白衣漸去漸遠,消失在沉暗的天幕之下。 那天難得地下著雪,未過多時,已覆上我的腳踝,冰冷徹骨。 因為民憤太大,這個結果,除幾位族城領袖外,并不為他人知曉??軙r雨做了假的軀殼,一場公開的審判,那個沒有心智的傀儡,替晗兒承下了所有族民的憤怒。 包括梓生,都被瞞了過去。 那天他紅著眼怒號著向我沖來,被我再次毫不費力地擒住。他齜著他尖尖的利牙,質(zhì)問我:“師兄為你出生入死這么多年,你連解釋都不愿聽!師兄他怎么可能背叛!都是你!你個老不死的狗東西!你有什么資格做師兄的師父!我殺了你!!” 對于他,我一向沒什么耐心。他說什么,我一向,也是過耳即忘。 “若非看在你師兄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