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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誰閉塵關(guān)不得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0

分卷閱讀50

    力瞬間燃燒撕扯開的通道,就庶民的計算,即使將六界中現(xiàn)有的所有靈力盡皆利用,也未必能人為地開得出一處裂境,庶民所去的那處裂境,便是萬年前您降生之時,那顆墜入仙界的星辰撕開的……這上萬年降世的星辰,唯有那么兩顆……總之,希望渺茫?!?/br>
    聽他說話時,我手肘撐了發(fā)僵身子,往火堆邊挪上半寸,云初脫下外袍披上我身,幫我扶正草枕,又坐了回去。

    這下我躺得愈是舒服了,慵倦地打個呵欠,又問:“你去的要緊處,是虛域,尋的要緊物,是樊石,你求證的要緊事,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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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遠遠看我一眼,又繼續(xù)去望那渺不可及的斗星,憑他眼中的空惘,我倏然明白,他所求證之事,并未得到滿意的答案。

    果然,我聞見淺長的低嘆:“庶民一直以為,罪有因,惡有果,所以妄圖給當年護界之戰(zhàn),尋個理由……”

    和緩的晚風拂來,火焰繚繚地舞,枯柴燃燒著噼噼聲,襯開詭譎的緘默。

    他喃喃自語,迷失在久遠的思索:“諸仙界素來與妖姐不合,為何唯獨在我界吞并妖界之后,妄加非難,甚至除之后快……當年一紙檄文,到底是莫須有的托詞,還是意在沛公的詭謀?這些問題,庶民想了何止幾千年,終歸是得不到回答啊?!?/br>
    聞聽此言,我卻啞然失笑,這問題就算得到解答,我族的境地,能夠改觀厘毫?

    “何為神,何為魔,蒼茫一浮塵,天地一沙鷗,所欲所求,也不過就是個立身之所。事關(guān)生死存亡,哪需要那么多理由?!鄙允且活D,我合上眼簾,清風淡語:“本座遲早踹了他的神主之位,替他收下這六界洪溟?!?/br>
    當年他失蹤之前,我便有意于探討帶領(lǐng)吾族重返上界的方法。七千年間,我的修煉未有一日懈怠,與神主一戰(zhàn)已有半數(shù)勝算,假以時日策得萬全之法,必要讓他神主知曉,天命定于吾手,豈乃旁物可奪!

    對于我的志業(yè),他未置可否,反是柔言一語:“您好生歇著,三個時辰后,庶民喚您起駕?!?/br>
    彼時我想,他,確實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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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族城議會后,云初隨我回到曜忝殿,那日同乘離魅,行在高天,他忽然說,想在我御座下謀個職位。

    于是,趁著在碧霄城行轅落腳,我大手一揮趕走了聒噪我百二十年的流闌,擬下一道御詔,讓云初做了我的管家,統(tǒng)領(lǐng)曜忝殿一百二十八位祭司,輔佐我的日常工作。

    頒布這個決定時,云初的笑容顯得有些意味深長,流闌卻是十足的欣喜若狂。

    “真的嗎,真的嗎,流闌真的可以走了嗎?耶耶耶,流闌這就走這就走~~”

    流闌走得極是干脆,連曜忝殿都不必回了,當即收拾細軟歡天喜地奔往他師門老家,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云彩。

    還未抵達曜忝殿,合議會附議云初留在我身邊的奏呈便遞了過來,云初對此頗有意外:“您的貼身近侍,合議會定是極為重視,更何況曜忝殿管事之位,怎可能如此輕易許給庶民這等來歷不明之人?”

    他顯然還記著在軍中時的見聞,而他訓斥的那番話,我也記得清楚得很。

    我揚唇冷笑:“若是這點能力都沒有,本座這尊主,也未免做得太窩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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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年九月初一,距離登儲典禮尚有一月,我與云初回到曜忝殿時,正逢雨云初霽,極星熠熠朗照南空,天是一盆水洗的青碧。

    離魅降落在懸臺頂端,接駕者卻是輪值合議庭的兩位族城領(lǐng)袖,并未有晗兒的身影。一問方知,自取得靈種返回曜忝殿后,晗兒便一直跪在清心室,兩天三夜,不眠不休。

    眼中天色刷地暗了,黑壓壓罩到諸人臉上,我衣袖一甩躍下懸臺,破窗而入沖進書房,風一般刮到同在六層的清心室,踹開虛掩的槅門,果見碧火一室,懸字一幅,晗兒面壁而跪,靈脈收閉不見華光,一襲素衣長身頎立,三尺雪脊風骨傲然。

    因著忽如其來的動靜,他肩頭微動,抬臉望向那幅高懸的靜字,似在等待著什么。

    在他身側(cè)地上,置著兩件物事,一本青皮封冊,乃是我?guī)熼T祖?zhèn)鞯亩ㄒ?guī)鐵律,其中禁令八十一條,誡語三萬言。登基前由座師執(zhí)之,一應責賞亦是由座師決斷,登基為尊之后,但凡出入抵牾,則有敕誡伺候。

    另一物則是條鞭子,約食指粗細,黝黑而暗沉,如蛇般盤卷,尾端系著三寸赤穗。

    呵,無荒英武軍的軍鞭,我如何能不認得!

    此情此景,斯人斯物,我呆立在門口半閉著眼,片晌時間,已是多少無名的火氣,毫無征兆地冒了出來——

    曾聞云初談及,當時晗兒大計告成,本可以全身而退,不知為何臨時起意,返回魔族領(lǐng)地盜取魔晶石,其后果被魔軍圍追阻截幾乎無路可逃。當時情急勢迫,晗兒已生了成仁之心,云初不忍看他就此殞命,方與他謀了個下策,將魔族引往我軍駐地。

    云初的用意,乃是奔回營地后,即刻發(fā)動鎮(zhèn)界陣,將魔族阻在陣墻之外,拖延時間等我前去相救,未料惱羞成怒的魔軍追得如此之快,這才發(fā)生了再會之時的境況。

    此事只作稍想,其間任何一環(huán),都足以驚出我滿身冷汗。

    云初時隔七千年再回魔界,恰好路過北境軍營結(jié)識晗兒,若非這天大的巧合在前,晗兒他豈非連副全尸都不肯留給我了?!更遑論當時情形,若非我果真守在軍中等他歸來,又將是何等險絕的境況,他二人,是要將我兩萬英武軍將士的性命,置于何地?!

    后怕與擔忡像潑了油的火,在我心頭燒得好不熱鬧,可一想到他在這清心室里已經(jīng)跪了三夜,我……

    一時間我竟當真不知,是該嘆該笑,還是該氣該愁。

    笑他自討苦吃不知天高地厚,氣他自作主張一路大錯不斷,嘆他終得志滿與我不復初見,愁,卻是愁我自己,抱著天門秩律又如何,捏著君威師嚴又如何,縱是他犯錯在先理當受罰,我當真下得去手?!

    正待彼時,云初跟了過來,立定在我身后。

    我悵然而無聲嘆息,一步步踱到晗兒身側(cè),碎石踩出沙沙響動,兩道人影在地上長短相隔。

    淡綠的冷光下,那方才還挺直的脊背稍稍躬了,時不時打個顫兒,走近再看,他那明秀的側(cè)臉,透白如新曬的薄紙,兩縷青絲貼在鬢額,泛著些蒼古的落魄。

    萬千思緒,只作了滿面清漠,我腳尖踹了踹他膝蓋:“跪直!”

    又見他雙手攥上腿根,木樁般僵直了腰背,一?;齑蟮臏I珠子釀足在眼眶,眼看著就要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