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不太懂凌霄訣，但也明白入凡人界是它的特色，“我有次不巧路過那處凡人界，便瞧著她在私塾外與幾個(gè)孩子玩笑?！?/br>
    白嶼凈指尖碰到了那魂火，冷得他眼睛發(fā)酸，他喃喃自語了什么，赤霄沒聽到，鳳凰便自顧自說了下去。

    “我瞧她在凡人界開心極了，那些凡人孩子，他們都叫她……‘師母’。”

    赤霄清楚看到白嶼凈的眼睫抖了一下。

    白嶼凈強(qiáng)行鎮(zhèn)定下來，又聽赤霄說，“百年后我再去凡人界，看到她被人喚做什么來著？”

    “好像是那個(gè)啥，花魁被叫做什么來著？”赤霄搞不懂，他便道，“就成了一個(gè)艷絕傾城的花魁姑娘?！?/br>
    “來回大概幾個(gè)百年吧，”赤霄裝作自己只是無意見到她，一點(diǎn)也不透露是為了好友才去關(guān)注宋渺，“她在凡人界過得很逍遙很自在。比在這里開心多了?！?/br>
    最后一句話是真心話。

    赤霄以妖族的想法，也能看出，那幾個(gè)百年里，宋渺是真的很開心的，她元嬰修為，凡人界沒人能夠制衡得了她，又因?yàn)橐粡埑錾蓊仯诜踩私鐐涫芮嗖A。美貌實(shí)力皆有，她在凡人界過得滋潤極了。

    “這近千年來回，我沒有看她的修為有過一絲絲增長，只怕她是放任下去，想要消耗掉這壽命吧？”赤霄猜測。

    白嶼凈恍惚地看著好友認(rèn)真的臉，他聲音低啞，困頓中帶著無法抑制的疼，“她是純陰之體……那樣好的天賦，為什么不修煉下去呢？”

    這句話是問赤霄，也是問他，問那個(gè)魂燈即將滅去的女子。

    可赤霄不懂，他也不明白。

    那他心念愛慕的女子，也不會再回應(yīng)他了。

    魂燈在他攏住的指間一點(diǎn)點(diǎn)黯淡下去，一點(diǎn)點(diǎn)黯淡下去。

    白嶼凈紅著眼，想要以掌將那殘余的火收在懷中，但他沒能碰到，甚至還沒能將指接觸到魂火，那一簇明艷的，帶著寒冷之氣的魂魄，軟軟地散去了。

    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

    赤霄手足無措地看著好友，他從沒有見過他落淚，甚至在他們皆是年輕時(shí)，他還是小鳳凰，他還是一個(gè)尚未修為大乘的人族時(shí)，他都沒有見過他這般模樣。

    白嶼凈將額頭磕在那盞魂燈上，他的眼尾紅極了，比赤霄還像是燃燒的火鳳凰。

    赤霄驚駭不已，伸手試探地摸摸好友的身軀，還沒觸碰到，就被那撩起的火焰給逼退兩步。他嚇了一跳，好在火鳳凰并不畏懼火焰，又上前兩步，將那已經(jīng)狀態(tài)有恙的白嶼凈一掌劈暈。

    他身上的熱度才漸漸消退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錯(cuò)覺，赤霄在將那昏迷的白嶼凈以妖力浮起時(shí)，迷糊間聽到他壓抑的，近乎悲愴的一聲嗚咽。

    于是從未碰過情愛的鳳凰赤霄就很不懂，他伸手將那被緊緊抓在懷中的，已經(jīng)熄滅的魂燈拿過來。

    才拿過來一下，就覺得冷極了。

    他個(gè)涅槃于火中的鳳凰無法忍受，差點(diǎn)一掌丟掉，好在止住了，指尖搭在那魂燈上，又覺一陣屬于好友的熱度在滾動。

    他低眸，就看那魂燈上，一灘屬于白嶼凈的精血滴落，而再驚惶抬頭，便看到那才出幻境不久，便被這噩耗逼得生生吐了幾口精血的白嶼凈，面色蒼白，眼尾帶血。

    那副模樣……

    凄慘而猛烈，就是他這只不懂情愛的鳳凰，也覺憐憫。

    ……

    可他憐憫，又有何用？

    鳳凰唉聲嘆氣地施了傳音符，讓天顯門掌事長老前來，他說，“……這情字，真是人世間最難懂?！?/br>
    那精血在魂燈上，烙下火熱的印記，鳳凰瞥見，看那盞魂燈毫無生息，又不知是感慨可憐誰。

    他低聲道，“她的那些年過得很好……要我看來，她離去也是開開心心的吧。”

    但她離去，怕是這世上，又多了幾個(gè)傷心人吧。

    一是他……另一，就是那凌霄殿殿主罷。

    “你騙我，珍珍，你騙我——”張顯陽看著她，這一刻居然平靜得過分，他眼里帶了潮濕，輕聲道，“你說你是在凡人界渡劫……”

    “我沒有騙你。”

    他難以置信，她在這一刻居然還能夠笑出來。

    她彎著眼睛，揚(yáng)唇笑著，聲音是冷冷的，卻不失溫度，殘燈樣的眼眸，神采還是明亮的。

    張顯陽：“那你現(xiàn)在是怎么樣呢？”

    他低聲，“你說你在凡人界，我便不來找你……讓你一人度過你的劫，讓你獨(dú)身在人間煙火。”男人在這一刻，終于忍不住了，他語帶哽咽，手中抓著延壽丹，想要給她。

    可宋渺沒有接受，她躲開了他想要喂給她的動作，“這就是我的劫啊?！?/br>
    張顯陽厲聲：“這算什么劫！”他語氣艱澀，“足足千年的壽元，你全數(shù)耗在凡人界……若不是我來尋你，你是不是就不愿來找我？”

    她不說話。

    他知道答案了。只更覺失魂落魄，更覺悲愴難忍。

    “……珍珍，你聽我的話，吃了延壽丹，好不好？”

    到最后，幾乎是祈求。

    宋渺沉默地，笑著看著他。毫不動作，眼神固執(zhí)，張顯陽在她的目光下，也無法做出強(qiáng)硬的舉動。

    “你不能這樣……”他跪坐下來，緊貼著她。熱淚滾滾，落在她的手上。

    宋渺在燈盡油枯時(shí)，才收斂了一點(diǎn)笑，那瞳孔深邃，星河傾倒，她說，“我在這里活夠了。”

    “這里很好。”

    但不是我的歸處。

    “你也很好。”

    但你只是很好而已。

    “……再見?！?/br>
    張顯陽便看著她，黑如鴉羽般長睫落下，依舊好看的容顏像是那年在天顯峰初見般，讓他心動，讓他心痛。

    于是，萬物歸于寂靜，萬物悄然無聲。

    張顯陽感受著她身上熱氣消散，他輕輕收緊了抱她的動作，他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她在他懷中冷了。

    他穿了千年的灰藍(lán)袍，已經(jīng)磨破了衣襟，露出歲月的痕跡。將她攬住，像是記憶里，那個(gè)兄長笑瞇瞇地接住向他馳奔而來的小meimei。

    又像是情人在做最后的告別。

    他顫巍巍地，小聲地，像是痛極了，又像是咕噥般：

    “你說你度過了你的劫?！?/br>
    “可我怎么覺得，這才是我的劫啊。”

    第131章 校園男神與男神們（一）

    “一萬一千積分。”

    “嗯?！?/br>
    宋渺懶洋洋地直起身子，在176的目光下，將自己舒展在主神空間的沙發(fā)上，她眼微閉，喉間溢出一聲喟嘆，“真是個(gè)活夠了的世界?！?/br>
    176：“……”

    她隨便挑起一個(gè)話題，“下個(gè)世界會這么長嗎？”

    暹羅貓咪咪喚她，深藍(lán)色的眼瞳閃過幾分光芒，它樂滋滋說，“不會啦！”

    宋渺暫時(shí)信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