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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渺在前頭領(lǐng)著路,終于不再試圖追問他。她的修為比他高了許多,看出來的骨齡是不會騙人的。而珍珠的那位兄長,比珍珠要大上八歲,若是他真的還活著,骨齡至少也是四十左右。而不是現(xiàn)今看到的,一個比珍珠骨齡還要小上幾歲的凡人。 宋渺心不在焉地想。她心中因為認出那張臉的興奮與悲意盡數(shù)消散,現(xiàn)在只剩下淡淡悵然,她在這天顯峰上待了這數(shù)月時間,翻著珍珠十五年在凡人界的記憶,對于記憶里那位兄長便一點點熟稔起來。那個喚做“張重陽”的兄長,在大禍來臨時僅僅二十出頭,他擅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與珍珠這個愛到處玩鬧的小妮子十分不同……他萬分寵愛著家中這個小meimei,也不讓父母苛責她愛玩愛鬧的性子,只說以后就慢慢懂事了。可是還沒等到她懂事,他們就再沒有相見的一天。 宋渺在前面走著,她沒有御劍,只靜靜斂臂走著,在即將到達自己的洞府前,終究是忍不住回身看了張顯陽一眼。 烏黑的眼瞳,清冷的氣質(zhì),他仿佛一棵青竹,卻比青竹更加冷寒,見她回身,俯首拜道:“仙長?!?/br> ……也終不可能是他。 宋渺閉了閉眼,漠然想著,低聲淡淡應(yīng)了一句,最后抱著淺淺的,自己都覺得好笑的關(guān)切,又問了一句,“你可有什么想要修習(xí)的功法,我可以替你要來?!眲偛挪榭垂驱g時,她便發(fā)現(xiàn)他的根骨不算佳,這也是自然,否則他也不會被選進峰內(nèi)做侍從,但是宋渺看著那張臉,想著他與珍珠兄長一樣的姓名,還是忍不住,“好好修煉,還是可以……”可以什么? 大概是她心中卑劣的想法,想看這有著珍珠記憶中的兄長般容顏的凡人能夠活得久一些,再久一些。 是她妄想再沾上凡人界的煙火氣。以此抵過這十五年間,在珍珠記憶里讓她如鯁在喉的經(jīng)歷。 宋渺看到張顯陽搖首拒絕道:“不必,我已經(jīng)在修習(xí)凌霄訣了?!?/br> 他說得很坦然,宋渺知道天顯門內(nèi)對侍從修習(xí)的功法并沒有限制,不像是外門內(nèi)門弟子,都得將自己的主修功法在天顯門內(nèi)功法閣報備記錄——這也就是說明,倘若有弟子奇遇高階功法,若是想要學(xué)修,也得將這功法報給天顯門,留有存檔。 她點頭,其實對那凌霄訣不算特別了解,只知道這凌霄訣的受眾很是寬泛,但并不好學(xué),能夠以這達到高階的修士寥寥無幾。 宋渺看出他并沒有向她尋求幫助,求一份高階功法的意思,這讓她有點失落。失落間,又猛地警醒自己這情愫從何而來—— 大抵上,全是因著他那張熟悉的臉罷。 對話寥寥,毫無內(nèi)容,宋渺步入洞府,行走間,那弟子袍的尾綴在日光下有華麗的輝煌,張顯陽看到那上面陣法用的是什么。 天山雪蠶絲與虹金礦抽絲而制成,至少能夠擋住一個合體修士的全力一擊。 他心下有了計較,明白那天顯門掌門白嶼凈怕是對這名叫做“珍珠”的弟子萬分看重,以至于將這放在拍賣場能夠拍出難得一見高價的弟子袍送由給她。 他望著她的身形隱隱爍爍遁入洞府,垂下眼簾,卻是手伸入乾坤袋,往自己被安置的竹屋走去。 侍從可沒有資格住在洞府內(nèi),只能在竹屋內(nèi)進行寢居安排。張顯陽并不在意自己以合體期圓滿的身份住在這種地方,事實上,他一向不在意外物,在竹屋內(nèi)下了禁令后,他與遠在南凌霄殿的張茹傳音道:“我已經(jīng)到了這天顯門?!?/br> 張茹并未馬上回復(fù),張顯陽卻知道她大概是在屏息等著他下一句傳音,他道:“那個喚做珍珠的女子,并非凡人?!?/br> “不是凡人?”張茹匆匆傳音,聲音微揚,還帶點迫切與念念叨叨:“難不成是什么大能轉(zhuǎn)世才被嶼凈看中么……” “我的意思是,她是筑基期修士了?!?/br> 張顯陽一板一眼道。 “她天賦根骨絕佳,修煉速度堪比白嶼凈?!彼]說他看出她是“純陰之體”,這個體質(zhì)在外人看來總是帶著情欲色彩,他不欲在背后說道他人,便只這樣說。 “……” 張茹對這話啞口無言,最后自顧自轉(zhuǎn)移話題:“顯陽,你怎花費了數(shù)月時間才到天顯峰?” “我借口閉關(guān),并順道從南至北凡人界看了一圈,”張顯陽的面上并未有什么情緒,“許久未入,人間煙火與我而言,已是有些陌生?!?/br> 張茹道:“何時許久未入了,你的記性有些差罷。” 張顯陽聞言,蹙起眉,他定定聽張茹道:“數(shù)十年前你還曾在凡人界走過一趟,只是并不算久,不如我們殿內(nèi)許多弟子選擇過一個凡人生死,你便回凌霄殿了?!?/br> 這話一出,他便想起來不久前宋渺所說的話來。 那時她喚他做什么?“哥哥”? 而張茹還在說,她道:“我猶記得那時你歸殿,還突破了一道,正式合體期圓滿……我們凌霄殿長老中都是主修其他功法,輔修凌霄訣,都極為艷羨你與凌霄訣的契合度。” “這凌霄訣,可以說是沒人比你更適合修習(xí)了?!?/br> 張茹感慨道。 張顯陽捏緊了傳音符,他道:“可還記得我當時是在哪一處突破?” 這凡人界的地理方位并不那么好找,修士與凡人們間布有溝渠,因著壽命長短與眼界大小,除了至親之人或是家族外,少有修士會放情于凡人界。凌霄殿的弟子們比起其他的門派弟子倒要記得多些,因著他們修習(xí)的凌霄訣難免會與凡人們沾染因果,從而使得殿內(nèi)上下都將這界內(nèi)九州凡人圖記得牢靠。張茹也不例外,雖說她的凌霄訣占她修煉的部分,掐指算來可能短得可憐,放在她近萬年的修煉時光里,也只有幾百年的空余給它。 但她還是牢記著侄子曾去過的地方,道:“是那燕朝,嘖,就是天顯門周遭幾萬里罷,御劍只需幾日功夫的——楚夜山?“ 張顯陽心中波瀾頓起,他回憶那叫做珍珠的筑基女修士在得知他與之同行而來的“張曄”是居住在楚夜山上的人時,驚喜不迭的神態(tài),又想起她在得知并非如此時,微帶悵然的神情。他在掐斷傳音符后,便明白她先前喚他并沒有喚錯。 他確實在數(shù)十年前,是她的兄長。 竹屋內(nèi)的禁令被張顯陽撤下,因而日光昭昭,他的俊美與冷峻在其光輝下熠熠。 張顯陽對自己失了那段時間的記憶并不意外。 因為對他而言,主修凌霄訣就意味著要與許多凡人沾染因果,他少有入凡世的機會,一旦去了,若是因果太深,或是記憶對他有所影響時,他總會選擇以凌霄訣副訣引以忘卻。 這也是只有主修凌霄訣的修士才需要的,至于他失去這段記憶的緣由恐怕也正是因此。 但張顯陽并沒有想要找回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