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阿淵在哪”問出口，便聽見一聲熟悉的呼聲。

    “明瑜兄！”

    方淵的聲音偏低，可在趙明瑜聽來卻有如雷鳴，他嚇的瞪大了眼，繞著他轉(zhuǎn)了兩圈，滿面驚異道：“阿淵，真的是你？你怎么瘦成這樣了！”

    衛(wèi)律斜睨方淵一眼，意味不明。

    方淵神情卻無甚起伏，笑道：“明瑜兄，許久未見，你倒是一點沒變?！?/br>
    他這是在暗諷他咋咋呼呼的性子，趙明瑜卻以為方淵在夸他的體格一如既往的結(jié)實。

    他往方淵胸口瞥了眼，又捶了他一拳，只用了三分力道。

    方淵退了兩步，掩嘴輕咳。趙明瑜眼底須臾寫滿了憂慮。

    “阿淵，不是我說，你現(xiàn)在也太瘦弱了，與衛(wèi)律一般。只是他是武將，你一個書生，未免有失男子氣概?！?/br>
    趙明瑜語重心長，方淵卻低低笑了，顧左右而言他道：“我想去你院中坐坐，你不是說你有一柄削鐵如泥的寶劍，我想見識一下。

    衛(wèi)律在一旁難得點頭附和。

    “保管你們羨慕，湛泉真是鋒利無比，” 趙明瑜挑起眉，眼中滿是自得。

    “走走！”趙明瑜將胳膊架上衛(wèi)律和方淵肩膀，大搖大擺的往后院走。

    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大聲道：“父親，我們?nèi)ノ堇镅杏戃娛铝恕！?/br>
    趙長軒被三個年輕人晾了許久，眼睜睜看著兒子用一句“研討軍事”結(jié)束了對話，然后高高興興的走了。

    他頗有些心力交瘁，撫額郁卒，這小子以為他是張尚書那個偏癱嗎？

    趙明瑜屋子里布置的極為簡單，用他的話來說，就是“有男子氣概?！?/br>
    他從多寶閣上取下柄銹跡斑斑的玄色重劍，興致勃勃的開始介紹。

    “湛泉長三尺二寸，寬半指，用極北玄鐵所制，削鐵如泥……嬋姐兒雖小，也夸好呢！”他吹捧的口感舌燥，卻未聽到兩個兄弟的稱道。

    疑惑的看過去，卻見衛(wèi)律卻有些走神，方淵亦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

    “你們不是要看劍嗎？”趙明瑜頗為惱怒。

    “這劍是好，只是剛才聽你提起嬋姐兒，不知是否是你常提起的玉雪可愛的小妹？”方淵及時反應(yīng)過來，不吝夸道。

    “我就知道阿淵有品味，我家嬋姐兒，真是可愛的人心都化了?！壁w明瑜成功被帶跑偏，開始日常捧妹。

    “是嗎，只是我從未見過，不知你所言是否屬實！”方淵滿臉不敢茍同，遲疑道。“不知今日能否帶我去見見？”

    方淵暗中給衛(wèi)律使了個眼色。“你說是不是？”

    “阿律，你是見過尋尋的，可要老實說！”趙長瑜最見不得別人說meimei不好，當(dāng)即不滿道?！翱刹豢蓯?！”

    “尚可?！毙l(wèi)律低聲道，心中卻無甚感覺。如果不是趙意嬋生得與循循有幾分相似，他根本不會注意到她。

    “尚可？”趙明瑜簡直是氣的五內(nèi)俱焚，衛(wèi)律上一次不是還看的回不過神嗎？

    難怪女子總說男子虛偽！當(dāng)真不假。

    第16章 掉馬進行中

    趙明瑜一肚子的氣悶難言，真想帶方淵去見見趙意嬋，好打打他的臉。

    可他再傻也知道，不能隨便帶兄弟去見meimei，于禮不合。

    此路不通，當(dāng)繞道而行……

    “哎！你們兩個真是有福了，后院花圃里養(yǎng)了一株碧蕊牡丹，極為罕見，如今正值花期，甚是華美。”趙明瑜腦中靈光突現(xiàn)，他將湛泉劍放回案上，心中暗暗夸贊自己聰慧，試探著問：“我們?nèi)タ纯慈绾危俊?/br>
    衛(wèi)律神色淡淡，無可無不可。心中卻有些遺憾，料來今日也見不到趙意嬋了！

    方淵略有遲疑，他天生便喜愛花草，碧蕊牡丹難得一見，思索片刻，頷首同意了。

    趙明瑜見兩人都算是答應(yīng)了，忙趁熱打鐵：“走吧！”

    鳴軒院到花圃不過一盞茶路程，那花圃占地不大，卻布置的極為精巧，此時正是初夏，花葉葳蕤，明麗爭艷。

    薔薇花架錯落有致的隔開花圃，看起來頗為雅致。趙明瑜帶著兩人繞來繞去，好一會才停下來。

    “美吧！”趙明瑜伸手擋住兩人視線，又忽地跳開，露出身后的碧蕊牡丹來。

    衛(wèi)律瞥了一眼，眸中無波無瀾。他自小長在宮中，見慣了名花貴草，倒更喜歡些普通的花植。

    “果真名不虛傳！” 方淵看了卻不由贊了聲好。

    他垂下頭，湊近去看。碧蕊牡丹不過碗口大小，淺黃色的花瓣極薄，層層疊疊覆蓋在一起，唯有稀薄處露出碧色的花蕊，雖處在暗處，卻愈發(fā)雍容而清冷。

    “這株牡丹還是我爹和娘一起種的，當(dāng)時嬋姐兒不過這點高?！壁w明瑜用手比到牡丹花干中段，想起meimei那時軟綿綿的模樣，眼底一派愛憐。

    他說的起興，扯著衛(wèi)律，要和他講趙意嬋的幼年趣事。

    “我去別處看看?！狈綔Y搖搖頭，見這花圃布置的處處匠心，想要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仿佛冥冥之中有所牽引，方淵繞過一片浮雪般的海棠花樹，到了處開闊地界。

    西面有個小池塘，池水清澈見底，幾尾花色錦鯉悠閑地游來游去。

    真是有如桃源。方淵長舒口氣，目光轉(zhuǎn)向一邊。大青石上坐著個小男娃，穿著寶藍色小褂，兩條腿晃來晃去，天真稚嫩。

    心中好笑，方淵難得起了好奇之心，想要去看看男娃模樣，剛走了幾步，卻忽地停了下來。

    眼中閃過抹驚詫之色，方淵身子都僵硬了一瞬。

    他止住顫抖的雙手，緩緩走了過去。

    “這是哪來的？”

    晟哥兒背對著他坐在大青石上玩耍，被這幽幽一問嚇了一跳。

    他回過頭，看到了個陌生的漂亮大哥哥。

    晟哥兒歪著頭，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問道：“哥哥，你是嬋jiejie喊來陪我的嗎？”

    方淵神情仿佛冰一般裂開，心中顫抖不已，此刻他什么也聽不清了。盯著晟哥兒手上抓著的小蚱蜢，方淵又問了一遍：“這只草編蚱蜢是哪來的？”

    晟哥兒被他兇戾的表情嚇壞了，還以為方淵想搶他的小蚱蜢，心中委屈極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是我的小蚱蜢，嬋兒jiejie送我的。”

    方淵微怔，嬋兒jiejie。

    呵，嬋兒jiejie。

    他忽而笑了起來，笑容似喜似悲。

    小丫鬟環(huán)兒守了片刻，見晟哥兒乖巧，便去外面和另一個丫鬟閑談。沒過多久，便聽到小世子的哭喊聲，她急忙跑過來，卻見到青石旁站著一個面容極美的男子。

    環(huán)兒從沒見過生的這般好看的男子，心中羞怯，不禁秀面微紅，柔聲道：“公子，方才你在此處，不知晟哥兒可有事？”

    方淵垂下眼睫，淡淡道：“無事，你先退下吧！”

    環(huán)兒剛來護國公府不久，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