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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氏所為,如今應(yīng)當(dāng)也傳進(jìn)了華元耳中,在逼迫其對屈巫動手的同時,也會給他們帶來些麻煩。再怎么牢固的盟約,也比不上自家性命,一旦華元察覺他們不是被抓,而是想逃,必然會派兵搜索,說不好還會使人暗殺,還是小心為妙。 聽田恒這么說,楚子苓微微頷首,又坐回了車中。騾車一路向前,見了客舍也不停留,又一次錯過了宿頭。尋了個大路邊的小徑,確定可以宿營后,田恒跳下車來,對車中人伸出了手。那只略有些潮熱的素手,放在了他掌中,然而田恒的視線,卻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對方腹上。 那圓鼓鼓的肚腹,似懷胎好幾個月,漲的讓人不敢細(xì)瞧,也不知是怎么填出來的。之前子苓提出裝作孕婦,把他嚇了一跳,且不說巫者怎會想出這樣的點子,光是在懷里塞些東西,就能躲過旁人追查? 然而真見到她這幅模樣,田恒才知道所言不虛。遇到快要生產(chǎn)的女子,誰還會仔細(xì)瞧她長相?多看兩眼,都怕惹出事來。而明知這是裝得,他也忍不住心頭忐忑,恨不能直接把人抱下車來。 因這說不清道不明的心思,田恒的動作極是輕柔,讓楚子苓一下車就趕忙收回了手。人還是那個人不假,但是被虬髯大漢牽手,和被英俊青年牽手,感覺能一樣嗎?就連這尋常舉動,都讓楚子苓生出些尷尬,怕自己想多。 見那手嗖的一下收了回去,田恒皺了皺眉,捏住了掌心,盯著對方背影望了良久,這才取出小釜,生火做飯。 因是趕路,車上備的也是極為簡單的飯食,好在田恒趁著空當(dāng)獵了野物,才算見了點兒葷腥。 “等到了魯國,自會好些?!碧锖闼剖前参浚咽⒘藃ou羹的碗遞了過來。 楚子苓倒是不太介意飯菜,只道:“離開了宋國,難道要在魯國定居?” 這兩天忙著趕路,她還未曾細(xì)問。然而魯國不是馬上就要打仗了嗎?是不是不太安全? 田恒看了她一眼,才道:“我想回家一趟。齊楚若是聯(lián)手攻魯,晉侯定不會坐視不理,怕是要發(fā)兵攻齊?!?/br> 聽他語氣,楚子苓不由道:“你怕此戰(zhàn)不利?” 田恒輕嘆:“君上好大喜功,跋扈無度,恐要敗陣?!?/br> 說著,他解釋起了兩國恩怨。原來當(dāng)初晉侯派出使臣前往齊國,欲與齊侯結(jié)好??墒遣磺桑钩监S克腿上有疾,齊侯竟然讓母親藏在帷中,偷看人家登階時的丑態(tài),還大聲取笑。郤克勃然大怒,回到晉國就要請戰(zhàn),好在最后沒有正式開打,以齊侯送質(zhì)告終。這次若是晉國再次攻齊,必有一場惡戰(zhàn)! 這一番話,聽得楚子苓目瞪口呆,在外交場合嘲笑別國使臣,這得多心大才能干得出來?看來田恒的顧慮,不無道理。 “那無咎回國后,可要參戰(zhàn)?”田恒有心報國,楚子苓心中卻有些擔(dān)憂,刀劍畢竟不長眼,戰(zhàn)場又豈是好去的? 田恒微微一笑:“無妨。我乃家中庶長,若是出戰(zhàn),亦能帥車三十乘?!?/br> 三十乘!就算楚子苓對春秋兵制無甚了解,也知道這不是個小數(shù)目。大國千乘,上卿百乘,已經(jīng)是極為了得的數(shù)字了,只他一人就能領(lǐng)三十乘戰(zhàn)車,身家絕不會平平。 下一刻,楚子苓突然一怔:“田氏……你可是陳,公子完之后?” 田恒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子苓會知道田氏來由,微微頷首:“正是。” 這下輪到楚子苓說不出話來了。齊國她并不熟悉,除了幾個歷史名人外,并不知曉多少卿士大族,然而田氏卻不可能不知。春秋和戰(zhàn)國的分界,一者是“三甲分晉”,另一者為“田氏代齊”,這個“田氏”,正是陳國公子完,也就是陳完之后! 當(dāng)年因為陳國內(nèi)亂,公子完被迫出奔,逃到了齊國,被封為大夫,改稱“田氏”。而后田氏一代代在齊國扎根,逐漸壯大,直至戰(zhàn)國初年,完成了臣篡君位的壯舉,奪了姜姓呂氏的諸侯之位,成為齊國真正的主人! 誰能料到,一個游俠兒竟出身那赫赫有名的“田氏”。而且田恒還恰巧與篡齊的田常子同名,若不是時間差了百年,她都要生出畏懼了。 見楚子苓面上訝色,田恒心中思緒陳雜,說不出是何滋味。他這次回家,自然不是為了保家衛(wèi)國,建功立業(yè),而是為了身邊女子。身為庶長,只要他對父親俯首,家中總有一席之地。比起出入宮廷,在陰謀血腥中掙扎,他寧愿撐起一片羽翼,護(hù)住身邊之人。子苓也曾說過,她喜歡大海,到時在海邊尋個居所,安居行醫(yī),豈不更好? 壓下那點糾葛,田恒輕聲安慰道:“不必憂心。等回了封邑,我會為你尋個住處,好生安頓下來?!?/br> 然而此刻心情激蕩,楚子苓哪能辨出他聲音中那絲沉凝?愣愣點了點頭,楚子苓重新端起碗,一口一口,食不知味的吃起飯來。馬上就要前往一個新的國家,甚至見識史書有載的“田氏”,她心中怎會沒有忐忑?然而看了眼坐在身邊的男子,楚子苓又覺心情稍稍舒緩,至少那是田恒的故鄉(xiāng),應(yīng)當(dāng)會隨順一些吧?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大人, 全都處理干凈了, 再過兩日便能入鄭。” 聽到長子稟報,屈巫松了口氣。自前日起, 他們便偏離了道路,改道鄭國。副使初時還未發(fā)覺, 昨日察覺不對, 前來問詢, 被他一舉拿下。這次出奔,屈巫可帶了不少兵士財帛,使團(tuán)中也藏了大量親信, 鏟除了副使之后, 立刻一番清理,徹底掌控了車隊。 “派人先入鄭國,告知夏姬,我不日即來迎娶?!鼻酌嫔下冻隽诵┬θ? 這次卷了出使的賀禮,好歹彌補了拋在楚國的家產(chǎn), 他也能風(fēng)光迎娶那心儀的女子了。 屈狐庸見父親面上喜色, 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他當(dāng)然知道父親出奔,不只是為了個女子,但是拋卻家業(yè),前往他國, 仍是件讓人忐忑的大事。也不知楚王會如何處置留在國內(nèi)的族人。 見他神色, 屈巫就知他心中所想, 笑道:“不必多慮,樊姬乃賢后,楚國又攻魯在即,絕不會自亂陣腳。至于吾等,大丈夫在世,何處不能建功立業(yè)?” 如今新君年幼,朝政還是樊姬說了算。以樊姬為人,就算再如何憎惡自己,也不會對屈氏族人動手,而公子嬰齊、公子側(cè)等人要著手攻魯大計,哪能顧得上其他?得知消息,怕是暴跳如雷之余,要盡快重新遣使才是。 也正因此,他才走的干脆利落。 聽父親如此豪言,屈狐庸在安心之余,也生出了感慨。確如父親所言,既然楚國無法安居,去往他國有何不可?晉國何其強盛,若能得晉侯重用,亦不亞于身在楚國! 處理了隱患,也安了軍心,車隊繼續(xù)前行,再過兩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