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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她瞬間疼昏了過去。 老胳膊斷了…… 然而這老仆婦說得對,袁松越闖進安意的院子,說了沒半刻鐘的話,就被帶著人來的侯夫人甄氏和世子夫人秦氏圍住了。 秦氏笑中帶恨的眼神簡直不加掩飾,而甄氏又是那看重規(guī)矩之人,覺得自己家中被這個鄉(xiāng)野長大的母子把規(guī)矩壞盡,臉面丟盡,著實可惡! 她在這后宅自然說一不二,安氏母子便是有武在身有這么樣?一個不敢動武,另一個被幾個孔武有力的婆子擒住了手腳,母子二人皆被壓住一頓好打! 那能棒殺人的板子可不分孩子大人,都是一樣的狠厲。不需要甄氏下令,也不需要秦氏多說,那些慣會看眉眼高低的奴仆,就差點將安意母子二人棒殺了。 安意疼在身上,更疼在心上,聽著兒子如山野中被捕獸夾卡斷了腿的幼虎一般,明明以后可以縱橫山野,此時卻低吼著任人宰割,安意一顆心被凌遲,心口的疼比身上更甚,讓她幾欲昏闕…… 好在那兩位高高在上的夫人總算還有一絲冷靜在里頭,讓母子二人逃過一命。這樣的一場棒打,舉目無親的安意母子自然嘗盡了深深侯門的無情冷漠,甚至落井下石。 自那以后,直到袁灼急匆匆趕回家中,袁松越都再沒說過一句話,安意也再沒提過一次旁的要求。 他回來的時候,母子二人終于才得以相見。一個眼窩深陷、骨瘦如柴,寬大的素衣掛在身上,人如幽魂;另一個冷眼看人、一臉寒意,見著他猶如陌路,甚至仇人。袁灼嚇得心肝亂顫,想去厲聲質問誰,誰又能回應他?到底都是他自己一手犯下的孽債! 袁松越自那時起性子便越發(fā)冷了,哪怕對著安意也多是沉默不語;而安意這病就再也沒好過。 皮rou的傷容易愈合,其他呢? 袁灼追悔莫及,每日守在安意房中,父母的規(guī)勸、秦氏的憤恨、秦家的施壓,他一個都瞧不見了??砂惨庵林K再沒對他笑過一次,直到她離世的那一天,他答應她不會讓他們的孩子受一點委屈,必不袁松越讓淪為混沌度日的庶子。 那時她笑了,恍若他初初見她時的恬淡模樣。 她道:“多謝?!?/br> 第268章 安慰與反咬 就是那一年,袁松越離開從小長大的遼東家鄉(xiāng),進到規(guī)矩森嚴的侯府,自己和娘親被打,父親更是徹底變了身份,再到后來安意撒手人寰,這一年,袁松越自小練起的劍術荒廢了不少。 安意去世后三月,袁灼這才同悲痛中抽身,看看那頹喪的次子,這才曉得已是害了一個,萬萬不能再害了一個。他在家中是嫡子長子,下邊也有庶出的弟妹,在他母親侯夫人的威嚴下,活得何等茍且,他不是不知道。從前他覺得那都是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現(xiàn)如今輪到自己最疼愛的兒子身上,他才曉得庶子的日子,要多難過有多難過。 他不能給這孩子一個正經的名分,唯有全身心撲到他身上,方能不負對安意的許諾。 相比對嫡子袁松起幾乎不聞不問的態(tài)度,袁灼對袁松越的疼愛簡直多得令人發(fā)指。 人心本就是偏的,且這偏只會隨著人與人的相處越來越偏。 幼時親自教導,及年長親自請人教習,平日里吃睡皆在一處,直到袁松越十四歲,當時年輕的忠勤伯帶兵一戰(zhàn)膠東倭寇,袁灼知道這是自己兒子出頭的好時機,歷時托了一位千戶,將他帶上了戰(zhàn)場。少年一戰(zhàn)成名。 可惜袁家因為扯進了應國公私通外敵的大案,敗了家,袁灼因和應國公又銀錢上的牽扯被發(fā)配邊境。 汲汲營營了一輩子,為了振興落寞的瑞平侯府,袁灼狠下心娶了對他這振興之路能有所助力的秦氏,將自己心頭愛的人養(yǎng)在外面,卻最終暴露,將她害死在這本不屬于她的幽深的侯府里??傻筋^來,所謂的振興沒在他手中出現(xiàn),卻一朝獲罪,將那太祖時傳下的丹書鐵券都一并弄丟了。 不曉得是過于自責還是過于心灰意冷,袁灼死在了流放的路上。 或許他還是盡力了,現(xiàn)如今,這瑞平侯的爵位兜兜轉轉又回到了袁家?!?/br> 坐在這合歡樹的樹杈上,薛云卉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秋日的涼意也從那只手上漫過來,她用了用力,握住了他,“上一輩人的事,合該與你無關?!?/br> 是該與他無關,不管是秦氏母子,還是他們母子,都沒有錯,可錯的人卻沒了,如今剩下秦氏母子和他在這世間,應該相安無事各自過活,可惜總是天不遂人愿。先有瑞平侯的爵位在前,又有與秦家交惡的事在后,到底是不能各自相安了。 薛云卉回想那時秦氏去小韓村做法的態(tài)度,戚氏還是有些被迫在里頭的,于是她又握了握那人的手,問,“從前,秦氏待你如何?”他頓了一下,似在回憶。 “不算得好,也不算的差。”袁松越說得很平淡,回頭看了一眼薛云卉,淡淡的笑了笑。 “旁人家的庶子如何,我也知道。一來我長在父親身側,她鞭長莫及,二來,她雖恨我憎我,也不是沒有機會下手,可她終究還是心不夠狠吧?!彼f著,微嘲地笑了,“就像這一次,你也看到了,你一嚇,她就沒膽子了?!?/br> 他這么說,倒是和薛云卉對秦氏的感覺對上了。她雖然沒和秦氏直接有什么交集,可好歹也算在秦氏身邊混了一程,看秦氏的作風不似那雷厲風行的當家主母做派,有時還不如那尤嬤嬤果斷狠厲些。這才是對的,不然一個雷厲風行的當家主母,怎么回讓自己的男人在外面另外娶妻生子而八年未曾發(fā)現(xiàn)呢?又怎么會讓庶子安然長大,爬到了嫡子頭上承了爵位呢? 換句話說,或許應該感激秦氏是這樣一位不夠狠心的嫡母。 不然,她還能遇上他么? 再抬眼看男人,見著他神色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薛云卉心下有些酸酸的,在繁茂合歡樹的枝葉細縫中有日光射進來,落在他身側,卻獨獨避開了他,薛云卉松開了他的手,在他木然的目光中,側身將下巴抵在他肩頭,一雙手臂抱住了他的胳膊。 “侯爺?!彼p聲喊。男人在這聲輕喚中,眼中木然和面上的落寞一瞬間消散了。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靠過來。袁松越微微勾了嘴角,亦是側過身來,張開另一條臂膀環(huán)住了她。 輕拍著她的后背,似乎安慰一般,他道:“穗穗,我很好?!?/br> 薛云卉聽了這話,心下一酸,眼前已是花了一片,可她不想哭,只想笑,對著這眼前的明朗笑,她笑道:“我當然知道你很好,你現(xiàn)在很有錢,沒有吃不飽,也沒有穿不暖,不是很好么?” 袁松越說是,忽的想起懷里這人最是個財迷心竅的德行,于是也順著她的話,把過往揭到了一旁,“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