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94
沒有老態(tài)龍鐘之態(tài)。他一身朱紅色的官服,身姿挺拔如竹,一副閑庭信步的鎮(zhèn)定自若。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薛庭儴屹立朝堂幾十載,各種明槍暗箭、風風雨雨也見多了。他經(jīng)歷了先帝的駕崩,走過了諸王奪嫡,如今又輪到了惠帝殯天,也許這世上根本沒什么事值得讓他動容。 他眉眼低垂,束手站著,看似風淡云輕,身上卻蘊含著一種屬于文人的風骨與桀驁不馴。 對下,薛庭儴是溫和的,誰人不說首輔平易近人。對上,他不卑不亢,帶著一眾文臣和先帝和惠帝斗了幾十年。 他也確實有對上也桀驁不馴的資格。 就好比現(xiàn)在,昨日夜里發(fā)生慘事之后,太后就下命封閉各處宮門,宮里消息一概不準外傳,違者殺無赦。他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并帶著諸臣前來,甚至連嗣皇帝的人選,都提前幫這幾個宮中女眷們選好了。 其實薛庭儴的這種桀驁不馴極少示于人前,大抵也是沒將面前這三個女眷放在眼里,才會忍不住露了些許出來。 實在不能怪他會露出鋒芒,而是他心里實在高興啊,以前他從沒將惠帝放在眼里,誰知臨到頭上了年紀,惠帝倒是各種昏招頻出,著實讓他所在的這一派手忙腳亂。 如今這么好的機會,只要他們扶持著安王幼子登了基,至少又可以安穩(wěn)十幾年。到了那個時候,他也該致仕了,再也不用去管這些烏七八糟的事。 有些人天生就肩負著一些東西,即使心中極為不耐,還是得去做。就好比薛庭儴。所以他想想就覺得很開心,又怎么會不亢奮。 可他的這種自認還算自制的表情,落在太后眼里卻是寫滿了大逆不道。 擁立幼君,把持朝綱,可不是大逆不道,亂臣賊子! 一副狼子野心全然掩藏在道貌岸然的皮囊之下! 太后雖是個婦孺,卻還沒忘記大昌的江山是怎么來了。認真說來,祁姓也是臣子,卻因緣際會成了皇。若是讓薛庭儴等人如了愿,擁立恭親王幼子為新君,以后這江山還能不能是姓祁的都未知,說不定姓了薛。 畢竟前車之鑒啊。 當然,這是基于大義之上的想法,實則太后一直恨著眼前這群文官。因為他們,她夫君早亡,讓自己做了寡婦。因為他們,害得她兒子疲于勞累,不然也不至于這般年紀便早逝。 這種恨是日積月累,是深入骨髓的。尤其太后如今喪了唯一的兒子,之所以還能鎮(zhèn)定坐在這里,不過是知道自己不能倒,不然祁氏的江山怎么辦??伤睦飬s是有一種暴戾的沖動,恨不得將眼前的所有人都撕得支離破碎。 她的面容突然悲慟起來,一個急喘眼一翻,人便昏了過去,顯然是被刺激到了。而旁邊的皇后和孫貴妃也顧不得哭了,忙湊上前去同時還不忘叫人。 這種情況之下,事情自然說不下去了,薛庭儴等人只能暫時離開慈寧宮。 榻上的太后睜眼睛,皇后即是驚喜又是驚恐地道:“母后,您嚇死臣妾了。這時候您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臣妾可該怎么辦啊……” “扶哀家坐起來?!碧蟮?。 見此,皇后也知道太后這是沒事,忙和孫貴妃兩人將她扶坐了起來。 太后揮退一眾宮女太監(jiān),才對兩人道:“如今這里也沒有別人,你二人素來得哀家喜愛,哀家也知道你二人都是純善之人。今兒這情況你們也見著了,薛庭儴這老賊明擺著就是想擁立幼君,獨攬朝權(quán)。而我等孤兒寡母幾個,也沒個人撐腰,莫貴妃這會兒是不成了,哀家就想問問你們的意的見,你們對立恭親王幼子為嗣皇帝,是個什么看法?” 皇后一怔,又去看太后的臉色,才哭著道:“也是臣妾無能,竟沒能給陛下生下一兒半女,以至于面臨這種為人所逼的境況。” 太后不耐煩道:“行了,現(xiàn)在別說這個,就說當下這事?!?/br> “這——”皇后頓了一下,“臣妾聽太后的?!?/br> 這不是說了等于沒說嘛。以前太后倒是挺喜歡皇后對自己言聽計從,此時卻是心中生厭。 她不禁看向了孫貴妃。 其實方才那些話與其說是說給皇后聽,還不如說是給孫貴妃聽。孫貴妃進宮這么多年,雖一直沒能誕下皇嗣,皇帝對她也算不得多么寵愛,卻是十分給她體面的。 俱因為她有個好哥哥南寧公。 如今薛庭儴一眾官員咄咄逼人,更顯得任著九門提督的南寧公格外重要。 太后手里如今也只剩南寧公這一個可用之人了,她娘家馬家這些年來一直是閑散勛貴,此時根本不頂用,所以孫貴妃的意見太后是非常重視的。 孫貴妃大抵也明白這個道理,面露沉思之色,良久才道:“擁立幼君,實在不是江山社稷之福,薛首輔他們的建議不可取?!?/br> “恭親王還有五個兒子?!闭f到這里,太后嘆了口氣。素來蠢笨木訥的恭親王竟是個多子多福之人,倒是她那皇兒…… 一想到這些,太后就悲上心頭,同時更是忿忿不平。若是她皇家子嗣繁盛,又何至于面臨如此尷尬境地。 “難道母后覺得這人選還是要在恭親王一脈中挑?” “他和皇帝的血脈最近,挑了他家的,外面人也挑不出什么刺來?!?/br> 孫貴妃猶豫了一下,道:“難道太后忘了鎮(zhèn)北王?” 太后目露厲芒地望了過來,孫貴妃當即嚇得往地上一跪:“臣妾失言,還望母后不要怪罪。” 太后望了望她,突然嘆了一口氣:“你起來吧,誰都行,就是鎮(zhèn)北王不行?!?/br> 這件事關系著一段隱秘,不過太后不說,孫貴妃也不敢問,但在后宮這么多年,多多少少還是能猜到一些的。 她抿了一下嘴角,低聲道:“臣妾說得并不是鎮(zhèn)北王,而是安郡王?!?/br> 聽到‘安郡王’一詞,太后頓時愣住了。 之后會愣,是因為這個稱呼實在太過遙遠,也是因為這個名字牽扯了許多回憶。 “臣妾覺得薛首輔能這么快定下恭親王之子為嗣皇帝,肯定是兩者之間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另,這嗣皇帝的人選需得慎之又慎,臣妾個人以為他必須能和薛首輔一眾文臣分庭相抗,不然我祁姓江山唯恐……” 說到這里,孫貴妃沒有再說下去了。 不光是太后,甚至連皇后都陷入了深思。 良久,太后長吁一口氣,道:“你們下去吧,讓哀家想想。” 皇后和許貴妃行了禮,兩人便退下了。 * 太后并沒有考慮太長時間,實則也沒時間給她思考。 因為就在之后恭親王也進宮了,一到慈寧宮就抱著她的腿大哭。這哭得甭管真假,反正讓太后來看,是在向她示威。 遂,她也不想了,下了密旨宣鎮(zhèn)北王世子進京。 其實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