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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玩得高興,身后突然響起一陣腳步聲。 她忙回過頭去看來人。 來人是小鳳春。 他一襲青袍,身姿若松,見秦明月轉(zhuǎn)過頭來,便笑著拱了拱手:“不知我是該稱呼秦大家,還是秦姑娘?” 秦明月今日穿了一身雨過天晴色的袍子,如云黑發(fā)盡數(shù)攏在頭頂上,梳了個獨髻,其上插了根玉簪子。她面容白皙,娟秀非常,因為描粗了眉,倒不顯得女氣,而是添了幾分中性之美。 可在明眼人眼里,女終究是女,怎么也不可能變成男。 秦明月只看了對方一眼,就移開了眼睛。不知為何,她并不想去看此人,尤其是此人的眼睛。 這種眼睛秦明月并不陌生,因為在現(xiàn)代那會兒就有一位紅了多年的男星,就有這樣一雙眼睛。用現(xiàn)代的話來講,這種眼睛俗稱電眼,會放電,擁有這種眼睛的人通常風(fēng)流。 尤其此人給她的感覺并不好,說不上來,反正讓她不怎么舒服。 “你還是叫我秦大家吧,畢竟我現(xiàn)在穿著男裝?!钡剡@么說了一句,秦明月拍掉手中的殘渣,站直起身,“我還有事,就失陪了。” 說完,她就離開了。 等她離開后,小鳳春才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這時,一個聲音在他身后響起:“我勸你最好不要亂動什么心思,她不是你能招惹得起的?!?/br> 卻是李老板,他竟不知什么時候來了,且聽他說話這口氣,似乎目睹了方才那一幕。 小鳳春幾不可查地蹙了下眉心,但很快就舒散開來,渾不在意一笑,幾分風(fēng)流襲上了他的眉梢。 “李老板是從哪兒看出我對這秦大家有什么不良心思的。” 李老板用那種‘你不用裝了’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總而言之我說的話,你記住。這里可不是蘇州,人家也不是姓馬的。就你這點小手段放在這里,就是惹人笑話的。她背后站著安郡王,又是圣上欽封給安郡王未來的郡王妃,你要是還想要你這條小命,就別沒事找事!”說著,李老板似是譏諷地笑了一聲。 這笑聲刺激到了小鳳春,他收起笑容,眼中滿是陰霾地看了李老板一眼。 “我的事不用你cao心。” “隨你的便吧,她可不是王瑩?!闭f完這話,李老板就走了。 他知道小鳳春不是傻子。 * 小鳳春也確實不是傻子,只是當(dāng)一個人成了自己永遠(yuǎn)無法逾越的高山,他就免不了對此人上心。 他不止一次聽見人將他與她之間作比較,結(jié)果都是他連給其提鞋的資格都沒有。因為隨著慶豐班的消失,慶豐班乃至秦大家已經(jīng)成了蘇州城人心目中的傳說。也許慶豐班繼續(xù)呆在蘇州,不斷地推出新戲,可能還達(dá)不到這種高位。恰恰就是在聲望達(dá)到最頂尖時,突然消失了,人們心中的那種遺憾感,總會讓他們樂此不疲地對后來的人們說著關(guān)于他們的傳說。 甚至連小鳳春自己也心知肚明,自己不若她許多,最起碼他自創(chuàng)不出來這種新戲。 可又怎么甘心情愿去承認(rèn)這一事情!因為他也是一個唱戲的伶人! 回去后,一干跑龍?zhí)椎膽蜃诱趶d堂里說話,小鳳春瞟了他們一眼,就越過他們?nèi)ダ镂萘?。因為地方有限,二十多人住在這三間房里,除了小鳳春和李老板能單獨一間房,其他人都是在廳中和另外一間房里打地鋪。 闔上了身后的門,外面的說話聲還能傳入他的耳中。 “我說秦大家是個和善人兒,沒有騙你們吧。”一聽這話,就知道是惠豐園以前的老人兒在和沒見過秦明月的人進(jìn)行科普。 “這倒是,只是現(xiàn)在秦大家好像不是她了,而是換成了她哥哥?!?/br> “那在我們心目中也是一代大家,不信你去問問蘇州的老百姓,你看你說這話走出去會不會有人打你!” “別介別介啊,我就是好奇得慌,對了怎么沒聽你們說過這位男秦大家的事,之前那會兒他在哪兒呢?” “這件事啊……不該問的別問……其實我也不知道……” 依舊站在門前的小鳳春突然笑了起來,關(guān)于這件事,別人不知道,他卻是管中窺豹了些許。 不外乎是因為一些骯臟事,所以她才會迫不得已頂著親哥哥的名號登臺賣唱。誰也沒想到她憑一己之力竟會走到這樣一種地步,恐怕連李七巧也沒想到這一切,還不知他現(xiàn)在怎么后悔。 都是畸零人,自然知道作為一個戲子,能走到大家的地位會經(jīng)歷什么樣的苦。人前笑,人后哭,那些骯臟的,污穢的,齟齬的…… 李七巧忌憚他害了王瑩在先,又背叛馬老板在后,生怕自己會故態(tài)復(fù)萌,對他各種提防。殊不知若是沒有些原因,他又何必做那讓人唾罵之事呢,要知道他可是早就恨不得馬老板死了,想了很多年…… 小鳳春笑得越發(fā)燦爛,卻是無聲的。 他來到桌前,在其中一個茶杯里倒了些水,然后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從紙包里倒出一些白色粉末,進(jìn)了那水杯之中。 粉末很快就在水杯中化了開去,水依舊是透明無色的,仿佛方才他并沒有往里面加什么東西。 小鳳春看著那水杯里的水,看得很專注。 突然他端起那個水杯,將杯中的水潑在了地上,之后扔下那水杯,便往床榻那處去了。 隱隱的,似乎有什么吟唱聲,可聲音很小,細(xì)若蚊吟。 “都道是戲子無情……我卻說世情薄涼……怎堪得……” 床榻上的小鳳春半躺在那里,雙腿翹成二郎腿,一面隨著哼唱,一面晃悠著,半瞇的眼睛中卻是空洞而渙散的光芒。 * 很快就到了梨園會這一日。 到了這一日,一大早梨園的大門就開啟了。 正對著的大門的是一條寬闊而平整的青石路,夾道兩旁是無數(shù)花圃,其上奇花異草綻放,又有一排排蒼木,上面掛紅結(jié)彩,看起來很是喜慶。往前行走一會兒,就能見到一處門樓,穿過這處門樓后,是偌大一片空曠的場地。 正北處是一個高約三米的戲臺子,歇山式頂,飛檐翹角,飛檐下還掛著四個大紅色的燈籠。兩旁的柱子和隔板都是深棕色的,其上描金彩繪,雕刻著各種各樣的吉祥花紋。 戲臺子寬約七米左右,進(jìn)深五米,十分寬闊,正中的墻壁上掛著一個題著金字的匾額,‘梨園會’三個大字在太陽光下耀耀生輝。 正南正東正西都是觀戲樓,樓上樓下都可坐人,另正對著戲臺子的空曠場地,也擺了一排排的戲座,也是供人使用的。 梨園會一共舉行三日,上午下午各兩場。 先是初選,從眾多戲班子之中挑選出十個來,次日進(jìn)行復(fù)選,再從這十個戲班中淘汰掉五個,最后一日也就是第三日,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