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嵇山咂舌：“你看出來了？”

    “您以為哪？胡唯要走那時(shí)候，二丫整天不愛說話，她父母走時(shí)她都沒那樣，霜打了茄子似的，她去虬城走的多樂呵，要不為啥大過節(jié)的不回來，就怕兩人湊到一起當(dāng)著咱們心虛，她哪有胡唯那小子會(huì)裝模作樣?！?/br>
    杜敬環(huán)顧家里眾人，看各懷心思，主動(dòng)站出來說了句話。

    “爸，要我說，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呢，是胡唯咱們看著長大的，什么樣的孩子咱們了解，二丫喜歡他，不吃虧，總比社會(huì)上摸不著底細(xì)的小青年把握；另一層呢，胡唯在部隊(duì)，干什么事都有分寸有保障。我在消防隊(duì)這么多年，了解這樣的孩子，前一陣我和舒萍還商量把我支隊(duì)的科長介紹給二丫?！?/br>
    杜嵇山是搞學(xué)術(shù)的，什么事都要辯證去看?！澳?，你說說不好的地方?！?/br>
    “這不好呢，就是您說的，兩個(gè)孩子都是咱們杜家人，就算這胡唯是小楓從外頭帶來的吧，外人眼里不好看?！?/br>
    杜嵇山沉思著，連連點(diǎn)頭。

    “可——”大伯話鋒一轉(zhuǎn)，“您也不能光圖面子，說句我不該說的，您都這個(gè)歲數(shù)了，哪有那么大的排場讓外人看，孩子在一塊高興，真心實(shí)意，不比什么都強(qiáng)。二丫幸虧喜歡的是胡唯，這要是我家杜煒，或者杜銳，那才是真炸開鍋了?！?/br>
    眾人思考時(shí)間，一時(shí)安靜。

    “不行！我不同意！”杜銳激動(dòng)地站起來，“爺爺，二丫是我meimei，您不能就這么草率……”

    還沒說完，二丫扛著包站在門口，清脆問：“老遠(yuǎn)就聽見你喊，你不同意什么？”

    完嘍，小祖宗回來嘍。

    誰都不吭聲了。

    只有杜銳漲紅著臉和二丫面對(duì)面，二丫換了鞋，見杜嵇山好好地坐著，心里大喊一聲不好，知道自己落圈套了。

    這三堂會(huì)審的架勢?。?！

    杜嵇山慈愛地朝孫女招手：“你來，坐這，爺爺有話問你?！?/br>
    二丫扔了包，小媳婦似的坐在桌頭，嘴里嘀咕：“您怎么騙人呢。”

    “呵呵，我不騙你，你在虬城干什么事情都不告訴爺爺了?！?/br>
    “我也沒干什么，我在虬城可乖了，天天看書學(xué)習(xí)……”

    杜銳一拍桌子：“滿嘴撒謊！”

    二丫怒目：“你囂張啥！”

    杜嵇山擺一擺手，示意杜銳稍安勿躁：“對(duì)啊，你怎么跟爺爺撒謊呢，你說去虬城看你哥哥，你哥哥都回來了，你也不回來，是不是在虬城還有別的事情？”

    二丫眼珠骨碌碌一轉(zhuǎn)，心里知道是什么事了。

    她嘴閉得緊緊的，就是不吭聲。

    “爺爺問你，你是不是喜歡胡唯了？”

    憋了半天，二丫受氣包似的：“是——”

    杜銳心頭火燒的蹭蹭旺，“你還有臉說？”

    “我為什么沒臉說？也不是見不得人的事，小胡哥一個(gè)單身，沒偷沒搶，我倆是自由戀愛！”

    二丫可拎得清哩！這時(shí)候是一致對(duì)外的時(shí)候，她和胡唯鬧別扭歸鬧別扭，眼下是要守好這道防線。

    “不是見不得人？你要是光明正大，我那天去你家里你怎么嚇成那樣？你自己心里清楚著呢，在這跟我們裝傻充愣——”

    杜銳疾步走過來，要和二丫講道理，二丫以為他要打自己，蹭地一下躥上桌子?！澳愀缮?？還想打我？我告訴你爺爺在這呢！”

    杜銳氣的臉都白了，冷靜站在一旁：“你下來，我不打你?！?/br>
    “我就問你喜不喜歡胡唯?！?/br>
    二丫一路奔波，回來還餓著肚子就遭受了這，烈性上來，大有英勇就義的樣。她站在桌子上嚷著：“喜歡！我就是喜歡！你們所有人反對(duì)我還是喜歡！”

    “你喜歡人家，人家是不是也喜歡你啊?！辈恢朗钦l插了這么句嘴。

    二丫更激亢：“他喜歡我！他要是愿意娶我我還嫁給他呢！他不喜歡我我就單方面喜歡他！誰也攔不住我！”

    二丫心里對(duì)杜銳有氣，還是自己親哥哥呢，前腳剛給了他自己私房錢讓他娶媳婦，扭臉就跟別人一起來欺負(fù)他，忘恩負(fù)義。

    撒潑喊完，杜嵇山拄著拐杖站起來，嘆氣。

    唉……

    誰也不敢說話，全都看著老爺子。

    老爺子一擺手，讓眾人都散開，誰也別理二丫，就讓她自己這么曬著。

    二丫站在桌子上怪訕的慌，看看這個(gè)，看看那個(gè)，“哎……大伯，別走啊。”

    “哥？”

    誰也不理二丫。

    二丫扁了扁嘴，跳下桌子，自己去了陽臺(tái)蹲著。

    趙姨給她煮了碗面條，煎了香噴噴的荷包蛋，她也不吃，就放在腳邊。從五點(diǎn)蹲到晚上八點(diǎn)，二丫有點(diǎn)扛不住了，揪下荷包蛋煎香香脆脆的邊邊偷放在嘴里嚼。

    嚼著嚼著，杜銳站在門口，遞給她一杯熱水，還是冷著臉。

    “都涼了，別吃了?！?/br>
    二丫仰頭看見哥哥，鼻子一酸，迅速眼淚汪汪的：“哥——”

    杜銳嘆息，拉過一張椅子坐著：“你不該為了別人和家里人發(fā)脾氣?！?/br>
    二丫抽了抽鼻子，甕聲甕氣：“不是我想和你們發(fā)脾氣，是你們都不支持我，不想我過得好?！?/br>
    “這話說的不對(duì)?！倍配J摸了摸meimei的額發(fā)，溫厚認(rèn)真的看著她。“我們是你最親最愛的人，我怎么希望你過得不好，我怎么希望你喜歡的人不喜歡你?！?/br>
    “我巴不得他比我對(duì)你更好?！?/br>
    他們之所以反對(duì)，是因?yàn)樗依镞@么好的二丫，他這么好的meimei，嫁給誰都委屈。

    二丫低下頭，摳著磚縫兒，很篤定：“小胡哥會(huì)的?！?/br>
    “那你想清楚了嗎？”

    “想清楚了，小胡哥喜歡我，我倆就在一起，如果將來厭煩了，有矛盾了，覺得不合適了，那就分開唄。我還當(dāng)他是我小胡哥?！?/br>
    “你不覺得自己吃虧？”

    “那吃啥虧，普通人戀愛談對(duì)象不都這樣嗎?！?/br>
    “嗯……”杜銳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一會(huì)出去給爺爺?shù)纻€(gè)歉，給伯伯們道個(gè)歉，你剛才不該那樣喊?！?/br>
    二丫眼里燃起希望：“你同意了？”

    無奈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