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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回溯到幾年前宋端陽喊救命時的場景—— 那幾乎與現(xiàn)下如出一轍的場景。 只是被勒住的人不是宋端陽,而是宋端純。以及…… 沒有策馬奔騰的顧清渠,唯一能救宋端純的,只有江月。 不待江月有任何動作,那人已經(jīng)先行開口:“江大人,想不想救她???” 窗外涼風陣陣,吹動書桌上的宣紙沙沙作響,也吹得江月渾身不寒而栗。 他只覺得有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直地躥上來,這一陣又一陣溫涼的秋風如同化作千萬根銀針,密密麻麻地扎在他的身上,疼得他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宋端純與記憶中的宋端陽重合,那一刻不能救她的歉疚猛地如潮水般襲來,直至將他湮沒。 那人卻是沒了耐性,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勒得宋端純“呃”了一聲。 她雙眸含淚,極是楚楚動人,一張小臉被勒得煞白:“相公……救……” 江月驀地一驚,有種如夢初醒的錯覺。他開口,眼睛死死盯著那人:“你要什么?” 那人薄唇輕啟,吐出兩個再簡單不過的字,卻如同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壓得江月渾身止不住地顫了一下: “令妻。” 令妻…… 令妻…… 這兩個字如同魔音灌耳,不斷在江月的耳畔重復著。 且不說江月對宋端陽尚有感情,就是讓一個普通男子獻上自己的妻子,任何人都會遲疑。 那人卻似乎還嫌不夠,從衣袖里掏出一個精致的小瓷瓶,滿臉邪笑地遞給他: “這是入骨酥,該怎么用應該不用我教你吧?嗯?江大人?” 江月伸手,顫抖著想要接過那個瓷瓶,手指卻不聽使喚地拼命抖動。 他努力平復自己的心緒,再次伸出手去,卻在接觸到瓷瓶的那一瞬間,如同觸碰到一塊燒紅的烙鐵,不自覺地縮了回來。 入骨酥,世間第一媚藥。 十二個時辰內(nèi),若不與男子交合,必定爆體而亡。 無藥可解。 這個人……要的豈止是他的妻子; 他要的,是他妻子的貞潔?。?/br> 他江月被人強迫著戴上綠帽?。?/br> 見他一臉糾結(jié),那人顯然是不耐煩了,黑色的指甲輕輕劃過宋端純微微隆起的小腹,驚得宋端純連忙護住肚子。 “江大人不想一尸兩命吧?” 那人淡淡笑著開口,分明是暖如春風的笑,卻讓人如墜寒冰地獄一般,渾身止不住地冷,恨不能逃離此地。 宋端純一邊滿臉懼色地捂著小腹,一邊低聲下氣地祈求般開口:“相公……救……孩子……” 那聲音,柔弱得似乎能被風吹散,卻在此刻宛如一道利刃,直擊得江月的心臟粉碎。 孩子…… 他們的孩子…… 任何一個男人,就算舍得為自己生孩子的女人,都會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何況,江月是兩者都舍不得,放不下,拋不掉,棄不了。 像是下定決心一般,江月閉了閉雙眸,再睜開時,眼前已經(jīng)是一片清明,臉上是悲涼如秋日一般的神色。他抬手,接過那個瓷瓶,卻還是在最后一刻手心一軟。 瓷瓶骨碌碌地滾落在地,江月立時蹲下,如同狗爬一般用一種近似于匍匐的姿勢將它拾起。末了,他嘗試著站起來,才驚覺自己連站直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止不住地顫,止不住地冷,一股股寒氣爭先恐后地往上冒,他整個人如墜冰窟,四周是望不盡的冰塊,透徹心扉的涼意幾乎要將他從內(nèi)而外凍結(jié)成冰。 明明是金秋,他卻恍惚有種置于嚴冬的感覺,那么冰冷,那么絕望,那么難熬。 “記著,今晚,否則,我定讓她帶著你的孩子一起下黃泉。” 那人放開了宋端純,宋端純頓時松了一口氣,大口大口地呼吸著久違的新鮮空氣。 緊接著,那人輕飄飄地丟下一句話,揚長而去。 見江月面如死灰,宋端純湊到他身后,輕輕伸手環(huán)繞住他。孕婦特有的淡淡奶香就這么延進了江月的鼻尖,給了他莫大的力量。 他,還有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而她…… 就算是此生,他江月對不起宋端陽吧。 來世愿做牛做馬來贖清罪過。 江月攥緊了手中的瓷瓶,堅定了自己搖擺不定的心。 很多年后,江月常想,如果當年他聽到那人放開宋端純時一聲嗤之以鼻的冷笑,一句微不可查的“戲精”,或是望見宋端純眼底那抹不合時宜的得意,那絲幸災樂禍的歹毒,那點陰謀得逞的欣喜,是不是后來很多事情都會不一樣了。 比如橫亙在他和宋端陽之間無法逾越的那道鴻溝,比如那個不該出現(xiàn)的孩子,再比如…… 可惜人生沒有如果,人總是要為自己做的選擇付出代價。過去了就是過去了,至多吃一塹長一智,那些逝去的美好,那些丟掉的人,卻再也尋不到找不回了。 …… 傍晚,江月難得地差人送來了一壺酒。 送來的小丫頭說,這是今年新出的菊花釀,甜而不膩,清而不淡,每一壺都是掐了花心里最嬌嫩的那幾瓣來釀的,好幾十朵菊花才出這么一壇。 “老爺?shù)肽钪蛉讼簿?,又易醉,特地送了菊花釀來,可見老爺還是寵愛夫人的?!?/br> 那小丫頭一邊把酒遞給夏蘭,一邊多了兩三句嘴,想要討主子的歡心,多得些獎賞。 宋端陽從善如流地給了夏蘭一個眼神,夏蘭立時會意,隨手抓了一把金瓜子賞給她。小丫頭連聲道謝,道得宋端陽有種心花怒放之感。 她抬眸,纖纖玉手輕柔地撫過裝著美酒的酒壺,高舉起來,將香醇的美酒斟到青銅酒樽內(nèi)。 宋端陽在某一瞬間有些恍然地想起當初飲合巹酒的場景,一晃三月,這三個月里,江月一次都沒來過,倒是顧清渠,每日里不請自來,而且還按時到達。 女人是種很脆弱的生物,她們對精神上滿足的重視遠勝于rou體的歡愉,誰對她們好,誰對她們不好,女人都能很敏銳地感覺到。 對她們好的,她們會不知不覺地信任,對她們不好的,她們也會不知不覺地失落。 所以說,每個姑娘都是一朵花,若是主人不在花期愛護她,等到草木零落時,便一切晚矣。 宋端陽原以為自己已經(jīng)在這三個月的冷落里對江月徹底失望,不曾想,不過是隨隨便便的一壺酒,她那顆低沉死寂的心便如同重獲新生一般,跳動得格外激烈,幾乎要蹦出胸腔。 酒樽里的菊花釀香氣撲鼻,色澤清冽,宋端陽低頭時,甚至能在水波盈盈中望見眉眼帶笑的自己。她輕輕啜了一口,果然如那小丫頭描述的一般,甜而不膩,清而不淡,味道極佳。初入口時,還帶著菊花淡淡的香氣和似有似無的甜味,時間越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