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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恬點了點頭,竭力作出一個坦然大方的表情,“今天的事,謝謝你?!?/br> 葉喆聽著,一縷笑意慢慢從嘴角勾到了眉梢,眼波蕩蕩漾漾地浮在她身上:“客氣?!?/br> 唐恬一到家,匆匆忙忙跟母親打了招呼就要上樓,可剛上了兩級臺階,便被母親叫住了,“恬恬,恬恬,你站住。” 唐夫人臉色凝重:“你臉上怎么了?” 唐恬知道瞞不過,便把路上跟葉喆商量好的謊話編了出來,嬌聲抱怨道:“下午在學校,我路過cao場的時候,被他們打籃球的砸了一下……疼死了……” 唐夫人看了看,拉著女兒長噓短嘆地心疼了好一陣子,又親自到廚房煮了雞蛋替唐恬化淤,叮囑了許多才放她上樓。 唐恬下午睡了許久,饒是夜色漸深,也仍是沒有睡意,她怕母親發(fā)覺,便熄掉了房間的燈,然而往日慣常的黑暗靜謐,此刻卻漸漸猙獰起來。白天的事,一幕一幕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里左沖右撞,她忽然覺得害怕,交握在胸前的雙手,不受控制的顫栗,仿佛比當時那一刻更加心驚膽戰(zhàn)。 她抱著自己的膝蓋坐在床角,窗外的樹影在深夜的朔風中縱橫交錯,偶爾掃在窗欞上,吱呀作響,仿佛下一秒便能破窗而入。 她摸到床頭柜上的日記本,從里面抽出一張紙條,是早先葉喆寫給她的電話。聽筒在手里攥了許久,宛如一只有了溫度的寵物。她用力咬了咬唇,一口氣撥完了六位號碼,以至于聽筒里“嘟——嘟——”的聲音傳出來,她都有些疑心自己會不會撥錯了一位兩位。出人意料的是,那邊的電話接得很快,不過響了三聲,便立刻有人接了起來:“喂?哪里?” 電話那頭程式化的口吻讓唐恬一怔,那邊又重復了一遍:“喂?請問哪里?” 她只好試探著道:“請問,你們家有……呃,你們家是姓葉嗎?我,我找葉喆。” 那邊似乎是沉默了一瞬,既而又是那程式化地答道:“好的,稍等,我給您轉接分機?!?/br> 唐恬皺了皺眉,像她家這樣把電話多扯兩條線出來,在哪個房間都可以接是常事,但是葉喆明明說這是他家里的電話,怎么還會有分機呢?而且已經(jīng)這樣晚了,還有人在總機值班……她正納悶兒,那邊的電話已經(jīng)被人接了起來,葉喆懶洋洋的聲音順著電話線爬了過來: “喂?誰???” 唐恬心口向上一提,不知道是應該掛掉,還是應該說話——她要同他說什么呢?說她睡不著?他一定會說:“哎呦,唐大小姐,您睡了那么久當然睡不著了,您睡不著也不能大半夜地sao擾別人???尤其是我這樣的國之干城……”她這樣一想,更不愿意開口了,心里一陣委屈,卻是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葉喆朦朧中聽見電話里頭依稀傳來一聲女孩子的抽泣,仿佛有一束光亮直接打在他腦子里:“喂?唐恬?是你嗎?” 唐恬一驚,不知道他怎么猜出是自己,下意識地答道:“是我?!?/br> 葉喆立刻就醒透了,一翻身就坐了起來,人一清醒就意識到,雖然這小丫頭自己送上門兒來,但也不能隨便調戲,別再把她給嚇跑了,想了想,便道:“你是想問你的書包嗎?你放心,我問過了,我朋友幫你收起來了,明天我去給你拿?!?/br> “啊?”唐恬這邊心如鹿撞,只覺得尷尬,被他一提書包的事,倒顯得自己這個電話打得有幾分正經(jīng):“嗯,是。那謝謝你啊,我沒有別的事了,你是不是已經(jīng)睡了?” 葉喆怕她急著掛掉,忙道:“沒有沒有,我看書呢!” 唐恬其實只是心里害怕想找個活人聊天,便順著他的話往下問:“這么晚了,你看什么書?。俊?/br> “呃……” 葉喆聽見她問這個,抬手在自己臉上輕輕拍了一記,他吃飽了撐的說什么看書啊,只能硬著頭皮道:“隨便翻兩本我們部里的雜志?!?nbsp;他就不信她會問裝備部的雜志里都寫什么東西。 唐恬果然沒就這個問題再問,卻也想不出有什么別的事能跟葉喆說,只好道:“哦,這么晚了,你早點休息吧?!?/br> 葉喆聽著她話雖如此說,口吻卻十分溫軟,和她以前同他講話的味道大不相同,不過,以他對唐恬的了解,這小丫頭就算是對自己感激涕零,想要“以身相許”,也不至于大半夜的就打電話來招惹自己,那她……葉喆在黑暗之中,前后思量了片刻,忽然領會到了一點,亦放軟了聲音,輕輕問她: “唐恬恬,你是不是害怕了?” 唐恬被他點中心事,也不愿意在嘴硬,低低“嗯”了一聲。 這若有若無的一聲,聽得葉喆心花怒放,咬著嘴唇想了想,急切地問道:“恬恬,你房間是不是有個窗戶靠著挹江路?” 唐恬不知道他問這個做什么,但還是老實答了:“是啊?!?/br> 葉喆夾著聽筒,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換衣服:“你過二十分鐘到窗口去,二十分鐘啊?!闭f完,便掛了電話。 “喂?喂——” 唐恬擱了電話,借著月光去看床頭的鬧鐘,這二十分鐘過得極慢又極快,她不等分針指到“4”,便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窗口。窗外月光清涼,唐恬從窗簾縫隙里看出去,只見葉喆的車正停她窗下的馬路上。 唐恬下意識地一手掩住自己的唇,一手飛快地拉開了窗簾,卻無論如何也不敢高聲叫他,只能默默看著他便和另一個戎裝軍人先后從車上下來,拿了什么東西在車邊拉拉扯扯。 約莫過了五分鐘的光景,葉喆抬頭朝她擺了擺手,她窗下的人行道上瞬間亮起了一連串金紫相間的彩燈,一顆顆星光一樣交替明滅閃耀的小燈泡圍出了一顆胖嘟嘟的水果糖。 唐恬一見,忍不住輕笑出聲,也顧不得夜風冷冽,慌忙把窗子推開了半扇,可夜深人靜,她擔心被父親母親察覺,卻是不敢喊話。她回頭在房間里看了看,拿出一方手帕寫了幾個字,包著自己的一塊小文鎮(zhèn)丟了下去。 葉喆撿起來一看,上頭寫的是一句: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他摸出鋼筆在后面寫了兩句,卻不敢貿(mào)然往她窗口扔,唐恬見他猶疑,在房間里掃視了一遍,靈機一動,從箱子里翻出元旦時裝飾教室用的彩旗,系著鑰匙順了下去。等葉喆把手帕送上來,上面寫的卻是: 沒關系,我在這等你,明天一起吃早飯? 葉喆跟虞紹珩交待他同唐恬的事,在樓下熬夜等人這種事自然是不會說的,只吹噓自己如何英雄救美,又如何坐懷不亂,一邊說一邊拍著自己的胸脯:“什么叫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