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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的卓拔背影叫人看到他的那一瞬,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雖然他看不到,但她還是用最嫻雅的姿態(tài)姍姍而來,她隨口一問,他答她的,卻竟是與謝蕪村的俳句。 白梅正滿開,破曉只為看花來。 她衣上的熏香正是白梅,他輕吟低笑,仿佛拋了一縷嘆息給她,不動(dòng)聲色的恭維叫她覺得自己恍然便是江岸上的一叢白梅:“但愿我不會(huì)讓紹珩君失望?!?/br> 對于這一點(diǎn),他倒絲毫不懷疑。虞紹珩微笑著轉(zhuǎn)身,眼眸中的期待很快就變成了理所當(dāng)然的驚艷。他料到她會(huì)妝扮得毫無瑕疵,但卻沒有料到她盛裝若此。凜子薄施脂粉的臉龐沉浸在華美不可方物的禮服中,米白的唐織表著上刺著仙鶴圖案,闊大的衣袖里露出數(shù)層粉白緋紅的單衣,濃紫的長袴平添幽艷……略作儉省的女房裝束,華艷而迷離,層層疊疊的麗色絲綢將她玲瓏嬌小的身軀包裹其中,宛如絹偶。 “凜子小姐的禮服……”他拖長了聲音,仿佛贊嘆不盡:“美得像一個(gè)夢?!?/br> 凜子用矜持而溫柔的微笑收下了這句贊美,“我?guī)ЫB珩君去看一看真正的‘十二單’?” 從雪白無瑕的花嫁禮服到維新之后的華族衣裳,瑰麗繁復(fù),美不勝收,果真讓觀者如墮夢中。“單衣的顏色就像俳句,一定是配合季節(jié)的。菊重是秋天的顏色,梅重是冬天的顏色。” 凜子的欣悅和驕傲溢于言表:“真是美麗!” 紹珩含笑望著她,偏過臉悄聲道:“衣裳再美也是死的,要美麗的人穿起來才真正動(dòng)人?!?/br> 凜子的心驀地膨脹起來,頰邊的胭脂仿佛重了一色,她忽然有些遺憾,如果他不是她計(jì)劃要誘惑的目標(biāo)該多好……那遺憾來得如此迅疾,以至于她自己來不及阻擋,膨脹的心房驟然蕩開了一個(gè)空洞。 “里頭悶了點(diǎn),我們出去透透氣?”溫?zé)岬臍庀①N在她耳邊,凜子還來不及思索,驚覺她露在衣袖外的指尖被虞紹珩輕輕握住,牽著她避開人群,悄然出了展廳。 凜子隨著他進(jìn)了電梯,卻見他抬手按了頂樓。凜子一眼瞥見,心頭怦然一跳,頂樓皆是套房,這個(gè)時(shí)候他帶她上去,個(gè)中心思未免太昭然若揭了……她想到這個(gè),心里竟然有些緊張,真是好笑,她不正是來誘惑他的嗎?怎么魚兒咬了鉤,漁夫卻忐忑起來了?凜子,你要集中精神扮演好你的角色?。∷幻姘蛋蹈嬲]自己,一面適時(shí)地?fù)Q上了無辜而迷惑的表情: “……你不是要出去嗎?怎么去頂樓?” 虞紹珩默然一笑,沒有答話,握著她指尖的手又向她衣袖里探了一探,將她纖巧的柔荑包裹在手中。凜子的手微微顫抖著蜷縮了一下,便由他握住了。她的衣衫堂皇華麗,步履卻十分輕盈,從厚重的羊毛地毯上行過,如同傍晚的云朵。走廊里空無一人,虞紹珩牽著她停在一處套房的門前,從衣袋里取出鑰匙,徑自開了鎖,推門而入。凜子跟在他身后進(jìn)來,見這間歐式風(fēng)格的套房富麗非常,偌大的客廳里擺了全套的皮面沙發(fā),對面的臺(tái)幾上還置了一臺(tái)最新型號的電視機(jī),邊柜上插著一大瓶半開的白玫瑰。 “這是……” 凜子一臉惑然地望著虞紹珩,卻見他故作神秘的壓低了聲音:“這是情報(bào)局的安全房?!?/br> 凜子掩唇一笑,全然不肯相信,虞紹珩也不多解釋,只微笑著道:“跟我來?!?/br> 說著,便拉了凜子推了另一扇門。這便是臥室了,一張鎏金銅床橫在房間正中,凜子瞟了一眼,立刻便嬌怯地低了頭:“紹珩君……” “嗯?怎么了?” 見虞紹珩低頭相詢,凜子頰邊的胭脂愈發(fā)艷麗,咬著唇道:“在紹珩君眼里,凜子是個(gè)輕浮的女孩子嗎?” 她說完,正猜測虞紹珩會(huì)有什么樣的反應(yīng),卻聽他輕輕咳嗽了一聲,忍俊不禁地看著自己:“凜子,在我眼里,你是個(gè)很乖的女孩子呢!可是你想的事情,卻一點(diǎn)也不乖啊!” 凜子一怔,虞紹珩已拉開了低垂的落地窗簾,原來這房間的另一面還連著一個(gè)弧形的露臺(tái)。虞紹珩施施然走了過去,回頭對凜子笑道: “凜子,來看看這座城市的雪夜吧?!?/br> 冬夜的星星看上去有些瑟縮,月亮是銀白的下弦,而雪光則變成了奇異的藍(lán)。凜子忽然覺得從未有過的放松,她拎起厚重的衣擺,在露臺(tái)上走來走去,眺望著這高遠(yuǎn)的世界。她覺得此時(shí)此刻,自己就像那些童話故事里的公主,擁有驚人的美貌與華服,居住在直入云霄的城堡中,而且至關(guān)重要的是——有一位王子正在等待她的青睞,并且適時(shí)地遞給了她一杯酒。 凜子嘗了一口,粉紅的舌尖劃過酒杯邊緣,驚奇地說:“咦?這是剛才宴會(huì)上的酒?!?/br> 紹珩點(diǎn)點(diǎn)頭,“我偷的。” 他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讓她連“真的嗎”這樣的問題都按耐住了,凜子又喝了一口,瞇著眼睛感受酒精滑過喉嚨的刺激,這一次真是有生以來最讓她愉快的行動(dòng)了,她忍不住開始幻想,他戎裝下的身體會(huì)有怎樣的觸感。 這真是個(gè)漂亮的男人,凜子舔舔嘴唇,他的樣貌很像他的父親,但氣質(zhì)卻完全不同。他的父親,即便到了現(xiàn)在這個(gè)年紀(jì),也依然叫人覺得峻烈鋒銳,像刀鋒劈過冰面,像陽光照耀于雪峰;但他不同,他這樣年輕,卻這樣沉靜,就像眼前這無盡的夜色,能將一切都沉淀其中。 她默默想著,不知不覺杯里的酒已經(jīng)喝完了,她開始期待他的擁抱和親吻,她用天真而誘惑的眼神仰望著他,他終于開口,卻讓她真的怔住了——他抬腕看了看表,說:“這么晚了,該送你回去了。” 07、落梅(一) “這么晚了,該送你回去了?!?/br> 虞紹珩的話將凜子從愜意的微醺中驚醒,她花瓣似的唇微微翕張,眼中帶著訝然的失落竟來不及掩飾。虞紹珩卻仿佛全然不曾察覺,因?yàn)轭櫦八嘛椃睆?fù),一路上牽了她出來,格外地小心翼翼。 凜子垂著頭,纖柔的頸子彎著美好的弧度,唇角是甜美而端靜的笑容,心底卻像將沸的茶水,連串的氣泡汩汩地向外冒。他的每一分言語,每一個(gè)舉動(dòng),都分明是一場預(yù)謀的艷遇。然而到了瓜熟蒂落的那一刻,他卻拒絕收獲。是她配合得不夠好,還是她的演技太完美,讓他覺得她今晚不會(huì)就范? 抑或是……凜子的呼吸窒了一瞬,對他來說,這并不僅僅是一次獵艷,而是一次戀愛。 戀愛? 這念頭讓凜子心底的炭火燒得噼啪作響,竄動(dòng)的火苗從心頭直跳到眼底。如果她真的只是一個(gè)普通的領(lǐng)館秘書就好了……凜子不無遺憾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