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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最寶貴的東西總需要我們付出代價,有時,那代價會難以想象。 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她想要的這樣簡單,那她付出的代價足夠了嗎? 02、暗香(四) 虞紹珩一回到家,便在書柜上查看相冊的編號。他記性一向都好,尤其是認人,他記得在哪里見過她,就一定是見過。他慢慢回溯,抽出書柜頂層倒數(shù)第二盒相冊,小心地翻開。按盒面上的標記,這是三年前他離家時拍的最后一冊照片。虞紹珩一頁一頁翻過,一幀照片赫然撞進眼簾——一方七寸的黑白舊照,梳著兩條發(fā)辮的女孩子,蓬勃稠密的紫薇花……那時已是夏末,她穿著件淺色波點的連衣裙,十四五歲的年紀,正凝神仰望面前的花樹,薄薄的劉海被風吹開,眉間一點嫣紅,吸住了他的視線。他在花園里試相機,一眼瞥見,隨手便按了快門。 家里常有親眷的孩子來往,他并沒有在意,連想要去問她是誰的念頭也沒有,拍過之后便走開了,仿佛她只是園中新栽的一枝花。 紹珩想著,微微一笑,那時候他看她,只是個半大的小孩子,不想三年后再見,這女孩子卻成了一個小婦人,還做了自己恩師的妻子,怪不得第一次見她的時候,只覺得似曾相識,卻記不真切。想不到這么一個小姑娘居然有如此的魄力。 他又端詳了一下那照片,大約當時花園里高樹陰翳遮擋了日光,她的人和周遭景物反差太小,這照片看起來未免灰黯了些,那時他初學拍照不久,相片洗得倉促,也不懂得補救。他一邊自己品評著,一邊從編了號的無酸袋里找出當年的底片。 為著他喜歡擺弄相機,棲霞的配樓里專門設(shè)了一間暗房。一應(yīng)門窗都特制了兩層,深黑的窗簾隔絕了每一寸光線,只有幽紅的燈光為這個布滿工具的房間帶來一種脫離現(xiàn)實的奇幻感。唯一和旁人的暗房有所不同的,大概是他在這里擱了一臺唱機。大多數(shù)時候,他都享受這片幽深湖底般的寂靜;但如果某一卷膠卷有麻煩,他便愿意在這隱謐的黑暗里先聽支曲子,再動手。 稍高的水溫,濃度更大的顯影液,定影,去水斑……三年前的豆蔻倩影不多時便躍然而出,是比當年那一張好得多。然而就在他把照片順手夾起的那一刻,心頭突兀地掠過一絲異樣: 他深夜開了暗房,只是額外多洗了這樣一張照片,未免有些怪異;但已然洗出來的照片,也沒有毀了的道理。虞紹珩退開幾步,遠遠打量著那照片,猶豫片刻,不等它晾干,便帶上門走了出去。 軍情部對很多人來說,是個神秘中帶著一點陰郁色彩的所在。但實際上,凡是門口掛著牌子的情報部辦公區(qū)都和其他軍政機關(guān)沒什么兩樣。作為情治系統(tǒng)的最高長官,蔡廷初的辦公室出人意料的空曠明亮,書柜幾乎是空的,雪洞般四面空墻也沒有任何裝飾,甚至窗簾都從不拉起,只有他辦公桌上的四臺間距相等的電話顯示出主人的事物繁雜。 “鈞座,我跟您添麻煩了吧?” 虞紹珩負手站在他辦公桌前,恭敬而謙遜的笑容里夾著一點親昵。 “坐吧?!辈掏⒊跣ξ⑽⒌負u了搖頭,“虞校長倒沒有過問什么,是總長知道你在我這兒,叮囑了兩句?!彼D了頓,視線落在虞紹珩身上,有贊賞,也有不加掩飾的疑慮: “其實平心而論,我也覺得你到參本部去可能更合適。不過,你想留下,我一定不反對?!?/br> 虞紹珩正色道:“鈞座,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到三局去。” “去東亞處?” “是。” 蔡廷初略一思索,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讓你去看六局的舊檔案嗎?” 虞紹珩道:“了解別人做事的手法,才知道怎么同他們到交道;了解別人犯過什么錯,自己才會少犯錯?!?/br> 蔡廷初點點頭,“所以,我建議你是不是先到六局待一段時間?” 他說得溫和婉轉(zhuǎn),虞紹珩卻從沙發(fā)上肅然起身,答得極干脆:“是,鈞座?!?/br> 蔡廷初垂眸一笑,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夫人近來好嗎?” 紹珩聽他問及母親,這便是談完公事閑話家常了,遂放松了態(tài)度,道:“家母這個禮拜到燕平去了,她有個朋友在那邊開畫展?!?/br> 蔡廷初道:“你到我這兒來,夫人怎么說?” 虞紹珩笑道:“母親叫我聽您的安排,不要自作主張?!?/br> 蔡廷初剛要開口,恰有秘書進來請示公務(wù),虞紹珩便辭了出去。蔡廷初望著他年輕挺拔的背影,一時喜憂參半。作為長官,他給他的建議都是對的;但作為長輩,他并不愿意讓這個他看著長大的孩子來作自己的部屬。 現(xiàn)在和過去不同。曾經(jīng)讓其他人艱苦卓絕的過去,反而叫他懷念。因為那個時候,敵人是清楚的,朋友是清楚的,光榮和夢想是清楚的……但所有這一切都隨著戰(zhàn)爭一起褪去了。保護一個國家比創(chuàng)造一個國家更復雜,復雜到……他翻著手里的“機要”檔案:閣揆的新歡,一個剛從國外回來的26歲留學生,兩個人在江寧近郊的一處別墅里約會了三次,閣揆的幕僚長自以為安排得隱秘,不會有人知道——蔡廷初眼中掠過一絲譏誚,可是在他這里,所有人都沒有秘密。無論多么私隱多么骯臟,他都不得不知道,并且,用最有效的方法去使用那些秘密。在他的世界里,保護一個國家復雜得超乎人們的想象,但卻從來沒有榮耀可言。 一個他喜歡的孩子,不應(yīng)該來做這種事。 作者有話說: 虞紹珩:總覺得好多蜀黍暗戀我娘親腫么破? 冷:其實也許可能大概是暗戀你爹爹…… 虞紹珩:LZ你還真治愈 03、調(diào)笑(一) “篤篤”兩下隨意的敲門聲,緊跟著一句嘖嘆:“紹珩,你這間辦公室不錯啊?!?/br> 虞紹珩抬起頭,見門口斜倚著一個二十七八歲的中校軍官,卻是早他幾年從扶桑陸大畢業(yè)的學長騰作春,眼下是六局行動處的一個副處長。兩人雖然差著好幾個年級,但前年陸大校慶,正好騰作春在扶桑公干,順便到母校湊熱鬧,兩人就此相識。軍中向來最重長幼資歷,虞紹珩一見是他,連忙起身迎了過來:“師兄取笑了,這不是我的辦公室,只是我剛來,沒地方安置,臨時放在這兒看房子罷了?!闭f著,便取了杯子倒水泡茶。 騰作春心照不宣地同虞紹珩對視了一眼,在他對面坐下,“感覺怎么樣?” 紹珩笑道:“說實話,還沒什么感覺呢?!?/br> 騰作春莞爾道:“我們這里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