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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了下衣物,謝大丫一邊埋怨這個大哥一邊想要出門。 “不用,又不是什么大官?!笨缱陂L凳上,把謝四丫抱在了身邊,謝宣肅著一張臉拒絕了。 “宣子回來了呀!”這時兩個頭戴斗笠的人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們又黑又瘦,明明剛過四十,臉上就已經(jīng)刻滿了皺紋。 父親謝八笑得露出了一口大白牙,想要碰碰他,看到他那干凈的衣物還是收回了手。他心里對這個兒子是有愧疚的。 要不是家里太窮,他太沒用,也不至于那個一向悶葫蘆的兒子一聲不吭地去從了軍,得知消息的他第一次對這個從小懂事的兒子動了手,但是等到了一定要入伍的時間,他又能如何,只能咬牙攥著那沉甸甸的二十塊大洋,靠在門框上偷偷流眼淚,目送著那個才剛滿十六歲的娃子一深一淺地邁開步伐跟著一眾士兵再也沒有回頭。 幸好啊,這娃子是個有福的。這些年跟著木大帥走南闖北,沒有缺胳膊少腿,反而憑著本事當上了軍官呢!每次在村里談起他兒子,謝八都是傲氣地不行的,老子的兒子!就是有出息! 每個月往家里寄八塊大洋呢! 八塊呢! 但謝八并沒有花這些兒子用命賺來的錢,而是放在了床下的木匣子里,宣子大了,馬上要娶媳婦,宣子這么有本事,以后的媳婦肯定和這些農村里的閨女不一樣,彩禮錢肯定要高很多,自己這把骨頭雖然沒什么用,但是再也不能虧了宣子了! “爹娘,我有事和你們說?!敝x宣站起身,把身軀佝僂的父母扶上了主座,望著剛進門的弟弟說道,“安子你也坐,大家都坐,這件事很重要!事關我們全家的性命!” 聽到事關性命,謝八趕緊緊張地問:“宣子,你莫不是得罪了哪個長官?咱家還有些錢……” “不是。爹,狗日的日人要打過來了?!敝x宣的肅穆的臉告訴所有人,他絕對不是在說謊,“我這些年也存了些錢,爹娘,你們趕緊帶著弟弟meimei去安市,絕不要在這邊停留!” “可這地……還有你弟弟剛上學……”一旁沉默的母親忍不住開口道,對于農民來說,莊稼和土地就是命?。?/br> “那群雜碎之前打東市的時候,就殺了上萬咱們老百姓!”知道他必須下劑猛藥,謝宣毫不猶豫搬出了以往的慘案,眼睛赤紅的模樣似剛烈又似悲傷,“爹娘,宣子不希望你們有事!宣子求你們,你們走吧!” “咚”得一聲,一個響頭砸在地板上,“宣子從來沒有求過爹娘什么,只求爹娘這么一次!” “好好好,宣子,爹娘走,可是你要怎么辦?!敝来蛘檀蚱饋砜赡苷娴男悦2蛔。仓肋@個大兒子是真的擔心他們,謝八還是決意去安市,只是……宣子要怎么辦! “這么多仗閻王爺都沒要老子命,爹娘你們放心。” 謝宣的無所畏懼讓父母只得放下了心。他們對日人一無所知,還以為就是和其他軍閥差不多的人。 “宣子,爹娘走之前還有一件事不放心,你已經(jīng)二十一了,有沒有相中什么海市的大閨女???”母親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這件事,人家孫子孫女滿地跑了,就他家,孫子孫女連個影都沒有。 “有!”為了讓父母放心,謝宣搞不猶豫地扯謊。 等到回到軍營,他才愁得臉色陰沉地嚇人。 “狍子,你有沒有什么meimei?” 包舒文突然被“盛怒下”的謝黑臉叫住,只覺得手腳發(fā)涼,顫著聲回答:“有……” “那讓她扮下我媳婦,然后明天和我見爹娘?!?/br> “不成啊……” “為啥子!辦不成我斃掉你這狍子!” 看著黑洞洞的槍口,包舒文要哭:“謝營長,我meimei才八歲……” 下一秒,他覺得謝黑臉臉色陰沉得要滴水,出于暴風中心的他瑟瑟發(fā)抖,他說的是實話,謝黑臉大哥你要信我啊!你不能禽獸不如啊! 第87章 民國篇(三) 總算搞懂了這個謝黑臉為啥這么急巴巴地要找個媳婦, 包舒文收了臉上哭唧唧的神色:“謝營長,你怎么知道日軍要來攻海市的?我怎么從未聽說過這個消息?” 謝宣不能言明他知道未來, 只得一拳砸在辦公桌上:“狍子,如果說那群狗日的進攻海市,我問你:信不信?” “不信。海市好歹有著大量歐人的租界,日人絕對不敢這么去觸怒歐人?!?/br> 包舒文又收到了謝宣宛如看著智障的冷眼, 但是此事關國家,包舒文這次沒有做小媳婦姿態(tài)而是質問般地瞪了回去:“還請謝營長明說吧!” “你說,在這里,那些洋鬼子有多少力量?那些洋鬼子在他們老家都快鬧起來了,還會管咱們?”謝宣的話如同連珠炮試圖把他的副營長打醒,“而那狗日的看見旁邊有塊大蛋糕, 還不趕緊咬上來?” 包舒文低頭沉思了起來,謝宣坐在椅子上, 看著他奔出了他的房間。 包舒文來頭不小, 自己雖然有點小名氣,但是完全無法參與高層的決策,希望包舒文為上頭帶去的消息能讓那位木大帥警醒些吧。 只是父母要是看不見他的相好就不愿離開, 他哪里去找那么一個女孩子向父母交差?家事愁,國事愁…… 摘下了帽子,謝宣又揪緊了他的頭發(fā)。 想了想, 沒包舒文他可以問問其他小兔崽子么……于是正在訓練的士兵就被謝黑臉盤問了過去。 等到包舒文回來時,就看到他的那位營長帶著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小戰(zhàn)士往外走。 “營長,你剛回來怎么又出去?”包舒文的良心讓他無法無視那個矮個戰(zhàn)士期盼的目光, 終究還是頂著謝宣的黑臉站出了身。 “他這有個合適的人,所以出去喝一杯。”謝宣見這腦子愚笨的家伙又出來礙事,木訥的臉上多了幾分旁人不懂包舒文卻一清二楚的嫌棄。 小戰(zhàn)士尚且稀里糊涂,包舒文就已經(jīng)明白了過來,拍了拍這個戰(zhàn)士的肩:“你是土三炮吧。營長沒惡意,就單純想請你喝一杯,然后幫個忙?!?/br> “哦,哦哦……”這些廝殺漢哪個不喜歡酒,但是軍營向來禁酒,他們這營里在謝宣的管制下連個酒瓶蓋都找不著。 因而聽到這次能喝到酒,小戰(zhàn)士立刻笑得瞇起了眼。 他從來沒想過謝營長會讓他干什么十惡不赦的事情,只是怕一向嚴苛的謝營長要因為他訓練沒達標責罰他,這樣他豈不是在兄弟們面前抬不起頭了?但如果是喝酒,那就是大大地長臉了! 這營里哪個兄弟不是以謝營長為目標的,人家十六從軍,大小戰(zhàn)斗就沒輸過,據(jù)說手上人頭快近百了,完完全全不是靠錢和關系而是靠軍功以二十一歲的年紀坐上了這個營長的位置。營里的兄弟都服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