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xié)議和，便也冷了臉，嚴肅地說：“‘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王大人，我少時讀到這一句詩時，也曾熱血沸騰，也曾夢想著要馳騁沙場為國捐軀，可是，現(xiàn)實如何？我大宋雖百萬軍隊，但真正能戰(zhàn)的又有多少？您是宰相，自然比我更加清楚大宋實際的戰(zhàn)力。我百萬軍隊人數(shù)雖多，卻幾乎沒有像樣的騎兵，以步兵去對付機動性和沖擊力強悍西夏騎兵，根本就毫無優(yōu)勢可言。而且我們都清楚西夏國力遠不如大宋，所以李元昊并沒有滅大宋之心，那么從這幾次戰(zhàn)役來看，西夏對我大宋打的是sao擾戰(zhàn)，無非是通過戰(zhàn)爭想掠奪更多的物資與財富，但我邊關(guān)軍民卻不堪其擾。我方在防御上已是吃力，更無力組織大規(guī)模反擊戰(zhàn)，因此，與西夏議和，早日結(jié)束這種無休止的sao擾戰(zhàn)，重開邊境榷場貿(mào)易，恢復民間商販往來，這才是對國家、對邊疆百姓最好的方式?！?/br>
    ……

    王延齡和陳世美的立場不同，背后所代表的利益集團也絕不會相互妥協(xié)，那么他們眼下進行的這場唇槍舌戰(zhàn)，也就注定沒有結(jié)果。既然誰都說服不了對方，那這些辯論就毫無意義。

    所以，艾憐開口了：“打擾一下，我聽明白了，官人你是想通過議和換取和平，然后把精力全部用在革新上，國家富強后再去反擊外敵。王大人則認為我大宋強敵環(huán)伺，若姑息西夏，其它國家也會紛紛仿效，卷土而來，那樣將國無寧日，必須先清除外患再談革新。你們說得都很有道理，但是現(xiàn)在可不可以把火折子先滅了？這大風不知何時能停，我們眼下最重要的是要節(jié)省，包括節(jié)省你們的體力，也就是說等你們口干舌燥了，我可沒有多余的水給你們喝，所以，都閉嘴吧?！?/br>
    王延齡和陳世美聽了這話，也覺得無趣，便都乖乖地閉嘴了。

    火折子熄了，洞里黑漆漆的，只能聽見頭頂呼嘯的風聲。

    洞內(nèi)狹小，三人都只能坐著，陳世美有腿傷，艾憐和王延齡為了不碰到他的傷處，盡量蜷縮著，但時間長了很是難受。王延齡的耐力和忍受力是超乎常人的，艾憐就不行了，她不停地變換姿勢來緩解疲勞，所以避不可免地會碰到王延齡。一開始碰到他后還能及時反應(yīng)過來收回手腳，但困倦之后反應(yīng)就慢了，尤其睡著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這是王延齡此生最難過的日子，那女人的腿腳不停地踢碰著他，甚至有幾次差點就蹬在了他的臉上。他雖有容人的風度卻很討厭外人的觸碰，趁她睡著，好幾次把她的腳悄悄挪開，可沒多久她還會再伸過來，現(xiàn)在竟然肆無忌憚地把一只腳搭在了他的腿上。她的丈夫就在旁邊，所以他不好搖醒她去斥責她粗鄙的睡相，又很是厭煩她的這種無意識的sao擾，于是這次推開她那只腳的時候手有些重，黑暗中傳來了她的一聲悶哼，但她并沒有醒來。

    其實陳世美也很心煩，他早就對艾憐和王延齡的關(guān)系有所猜疑。這么狹小的空間，他們?nèi)齻€人再怎么小心謹慎，也免不了會彼此碰到。他盡可能地縮小與王延齡之間的距離，拉大他們兩人之間的距離，可是，事與愿違。圓形的洞里，三個人各代表一個點，這種三角形的結(jié)構(gòu)總是由于艾憐的不斷翻身而發(fā)生變化。

    洞底雖然黑暗，但時間一長眼睛就適應(yīng)了，他能夠隱約地看出他們兩個人的輪廓，再結(jié)合他們弄出的聲音，能大致猜測出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對艾憐此刻的睡相毫無辦法，空間如此狹小，一個嬌弱又疲憊的女人，在熟睡的情況下如何能對她要求太高呢？若是讓她掉頭把腿腳放在自己這側(cè)，她的頭說不定就會滾進王延齡懷里去，這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的。

    見王延齡不耐煩地把艾憐的腿腳推開并弄疼了她，陳世美心里有些冒火，她的女人只能被他嫌棄，憑什么被他下死手地推來推去的？

    他靠近王延齡，爭取讓出更多的空間給艾憐，嘴里則毫無誠意地對他道歉：“王大人，內(nèi)子失禮了。特殊時期就請不要計較太多，咱們都是宰相肚里能撐船的人，她是女人，還請多擔待她一些?！?/br>
    你是丈夫都不計較，我當然更加無所謂了，那就隨便你老婆過來吧。雖然這么想的，但王延齡這么一個高傲的大人物被一個女人如此蹬鼻子上臉的，心里還是覺得不快。他不痛快了，便拉著陳世美一起不痛快，于是嘲諷道：“尊嫂的性情還真是豪邁，于婦德婦言上不庸于俗不流于眾，正好與陳大人你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形象相得益彰。”

    這話說得很是陰損，既暗諷陳世美為遮掩欺君之罪而把發(fā)妻說成嫂子，又諷刺他把嫂子變?yōu)殒牟粋愔?，又嘲笑他們夫妻倆女的粗鄙不堪男的道貌岸然、詩書發(fā)冢。他們雖同朝為官，但因政見不同，所以相互傾軋時除了在圣上面前有所顧忌外，其余時候唇槍舌劍、你來我往，無所不用其極地用文明的語言去攻擊對方，字面上沒有臟字卻句句能夠直擊要害。

    陳世美已經(jīng)聽慣了他的冷嘲熱諷，況且他也是個臉皮極厚的人，反正他隱瞞婚配之事早被他知曉，在這件事上被他明里暗里地嘲諷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了。于是糾正道：“王大人，她現(xiàn)在是我的側(cè)室夫人，請大人您注意言辭。我和她都出身于民間的小門小戶，缺少教養(yǎng)又不懂規(guī)矩，自然是不入大人您高貴的眼。我們平民百姓評價好女人的標準，不在于她的婦德婦言是否合乎規(guī)矩，而是她能否會過日子，能否孝順雙親養(yǎng)育孩兒，能否與丈夫風雨同舟不離不棄?！?/br>
    王延齡笑了，什么“與丈夫風雨同舟不離不棄”，這女人明明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為達目的甚至不惜來勾引他，陳世美這是什么眼光？這夫妻倆虛情假意地在人前上演恩愛的戲碼，私下里卻互相打殺，這是到目前為止他看過的最好笑的鬧劇。

    他那嘲諷意味很濃的笑聲，讓陳世美渾身不舒服。

    那就誰都別舒服了，反正大家都是男人，于是他干脆靠過去，“王大人，咱倆擠擠，讓她睡得舒服些?！?/br>
    王延齡鐵青著臉，身體頓時繃得僵直，相比于艾憐，他更加厭惡和陳世美有身體上的碰觸，最后實在是無法忍受，便說：“我去馬車里睡。”

    等他上去了，陳世美稱心如意地把軟枕墊在傷腿下，又伸手把艾憐撈進懷里。雖然地方仍舊狹小，但此時與愛妻相依相偎地躺在洞底，外面有不可一世的宰相大人為他守夜，這浪漫的日子還是很值得他今后時不時地拿出來回味的。

    第176章 渣品

    等艾憐餓醒時, 發(fā)現(xiàn)洞底只有他們兩人, 便驚慌地問起王延齡來。

    陳世美很是不高興：“問他做什么, 一個外男, 這是你一個婦道人家應(yīng)該關(guān)注的嗎？”

    尼瑪?shù)模F(xiàn)在都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