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和小八好上，就是因為他們蹲在路邊餓得發(fā)昏的時候，小八和小八的奶奶送來的那兩個熱乎乎金燦燦的煎餅果子。

    那真是他此生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小八的奶奶呢？”張超含混不清地問。

    “我叫她先回去了?！?/br>
    “你跟她說了嗎？”

    沈知寒偏著頭抬起眼眸，反問：“你呢？”

    “沒。”

    他苦澀地笑一下：“我也是。”

    說不出口，如果沒有他們倆，小八這會兒應該還是個傻傻的“煎餅小子”。

    從口袋里摸出煙，不能抽就放在指尖把玩，淡淡的煙草味繞著鼻翼，沈知寒問：“小八這事是怎么發(fā)生的。”

    “從翡翠出來，就在那條后巷被人給襲擊了，砸的后腦，看樣子是不打算留活路，沒想到小八硬是撐住了一口氣?！?/br>
    “這事估計跟姓林的逃不開關(guān)系，程老板可能知道點什么，就是不知道他肯不肯告訴咱們?！?/br>
    沈知寒轉(zhuǎn)著煙，思索：“程昱現(xiàn)在在哪？”

    “剛瀟灑回來，今晚估計在翡翠，他最近包了個女大學生的，聽說剛上手，還挺寶貝的……寒哥，寒哥，你去哪！”

    **

    城西翡翠明珠，京寧城里一家會所，擁有“程氏”基因，現(xiàn)在主要由程家老二程昱管理。

    會所包廂里一派歌舞升平，紙醉金迷，喝酒的喝酒的，玩女人的玩女人，煙霧迷蒙中，**糾纏，扭動不安。

    正中位置坐著一個男的，身形修長，眉目英俊，一手環(huán)著一個妖嬈的女人，一手舉著一個酒杯，黃澄澄的液體在煙霧中搖晃，旁邊人湊上來調(diào)侃：“喲，程大少爺怎么光摟不動啊，不會真惦記家里那個吧?！?/br>
    程昱不耐煩地橫他一眼，俊朗的眉宇間蘊傲人的戾氣：“徐小三兒，你最好別招我?！?/br>
    “喲，為女人心煩呢？”

    懷里的女人聽了，賣乖地湊上來，嘴里說著甜言蜜語，一個勁兒地討好，要是能把這位祖宗拿下，那她以后的日子可就不用愁了。

    “程少爺，你有什么煩心事啊，跟人家說說嘛～”紅唇妖艷，媚眼如絲，柔軟的手像蛇一樣順著胸膛往下滑，將要鉆進那火熱之地時，男人突然站起來，她一個不穩(wěn)滾到旁邊，嬌嗔地驚呼一聲，不知是這聲驚呼被周圍喧囂淹沒，還是男人壓根沒想理她，他筆直地走了出去。

    關(guān)上包廂大門，經(jīng)理對程昱說：“程先生，有人找你。”

    “嗯?！背剃挪荒蜔┑靥ь^，看見金碧輝煌的走廊盡頭，立著一個挺拔高大的身影，沈知寒。

    “程老板，好久不見?！?/br>
    安靜的包廂里，兩個人對面而坐，程昱懶懶地撣了撣西褲上的灰，身體后倚，兩只手臂放松地攤放在沙發(fā)背上：“是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最近接了個不錯的活，錢多事少，輕松?！?/br>
    他翹起一只腿，瞥了眼手表。

    “說吧，找我什么事啊?！?/br>
    沈知寒也懶得跟他兜圈子：“小八遇害了?！?/br>
    “是嗎，”程昱露出吃驚的夸張表情，再看沈知寒冷峻中不失打量的神色，瞇眼笑道，“誒嘿，不會吧，你不會以為是我干的吧？”

    “不是你，”沈知寒手肘撐在膝蓋，身體前傾，吐出一個名字，“是林子凡?！?/br>
    “喲，厲害了，敢這么直呼雇主名字?！?/br>
    “一月二十三號那天晚上，林子凡來過翡翠，就是這個包廂?！?/br>
    程昱看了一眼手表：“你在審我？”

    “一月二十八號那晚，這個包廂又被占用一次，不過這次來的不是林子凡，是他身邊的助理，陳成?！?/br>
    “你都查清楚了還來找我干嘛?！?/br>
    “陳成只來了十分鐘就離開。”

    程昱好笑：“看來我這里的女人不合他胃口?！?/br>
    “他來這里見了誰？”

    “我怎么知道？”程昱無辜地聳肩，“我跟林子凡不是一路人，連個女人都沒一起玩過，你問錯人了?！?/br>
    “你真的不知道？”沈知寒很有壓迫感地前傾，“那天你就在隔壁包廂?！?/br>
    程昱愣了一下，拍手大笑：“你連我都查了啊？”他笑意盎然地換個姿勢翹起二郎腿，伸著食指在空中點他，“可以可以，沈知寒，我早就看出來你膽子大了，沒想到你連我都敢查。”

    沈知寒沒表情地扯動嘴角：“程老板，情勢所迫?！?/br>
    “什么情勢，”程昱玩味地瞇起眼，突然湊近，八卦地壓低聲音，“聽說你把林子凡的女人給劫了？”

    “……”

    沈知寒抬眼，對上那雙詭譎黢黑的眸，程昱說，“別擔心，這事只有我知道?！豹M長細眸微微一彎，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他壓著人把刀片狠抵在對方的咽喉。

    “那個人是誰？”沈知寒迫問。

    飽滿的喉頭上下滑動，程昱雙手作投降狀，盯著他，語氣仍是不疾不徐：“你能要我的命，還能安全地逃出去。這事我知道?！?/br>
    “但如果我死了，你不僅要費更大力氣查那人，還得承受被程林兩家人追殺的風險。劃算么？”

    程昱抬起手臂，又瞄了一眼表，繼續(xù)不疾不徐地說，“做生意，講究資源互換，林子凡是我的客人，你卻什么也不能給我?！?/br>
    修長的手指輕輕抵開喉間刀片，嫣紅血珠從銳利的刀尖冒出，程昱緩緩說，“我拒絕你，情理之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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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拒絕你, 情理之中?！?/br>
    他倒要試試, 如何打破這個情理。

    從包廂出來，沈知寒先去走廊轉(zhuǎn)角的衛(wèi)生間洗了個手，金澄澄的會所，歌舞喧囂，無數(shù)男人的低吼, 無數(shù)女人的叮嚀, 在曖昧光影里纏繞，這就是食色人間。

    抽一張卷紙將手擦凈，他把連衣帽戴上，插著兜低調(diào)地往外走，背后傳來急踏踏的腳步聲。

    “林小姐, 你可算來了, 快, 往這邊走！”

    沈知寒邊走邊回頭，看見會所經(jīng)理一陣小碎步迎向一個女孩，畢恭畢敬地佝僂著腰, 將女孩領(lǐng)往他剛離開的包廂。

    個頭嬌小，著裝簡單，女孩扎著松垮的馬尾, 碎發(fā)掉落貼著優(yōu)美的后頸, 轉(zhuǎn)彎時露出半張白皙青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