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有些差別的。

    算上庫房里的，大兒院子里的。

    老太太估算了一下，沈氏的嫁妝，少說也有二十萬。

    難怪大太太眼紅。

    她沒有嫁妝，沒有聘禮，所有的衣衫首飾都是家里逢年過節(jié)做的，三位太太皆是一樣的。

    見到這種東西，豈有不動心的。

    若是沒有這些，妯娌們說話恐怕她都插不上嘴。只能看著別人討論衣衫首飾，自己在旁邊干瞪眼。

    至于說宋家為何不給她準(zhǔn)備嫁妝，大約是因?yàn)槿亲约胰?，沒有必要吧。

    而且……她是奉子成婚了，嫁的倉促，實(shí)在沒有時間。

    可是其實(shí)宋家也沒必要對她那么好。

    不過是個遠(yuǎn)房的表姑娘，養(yǎng)大她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

    大太太窮，才拿沈氏的嫁妝，只是再多緣故，也不能偷別人的東西。

    宋家好歹也是大家族，一家里面有頭有臉的太太，傳出偷竊的名聲，貴妃娘娘還要不要臉面了，宋家還要不要臉面了。

    總之是不可饒恕的。

    幸而語亭懂事，同意了自己的提議，不然又要頭疼一遭。

    當(dāng)日老太太看著嬤嬤們清點(diǎn)之后，還少了些東西，便讓人從自己的私房里取了些給宋語亭送去。

    別的什么話都沒有說。

    語亭不是個缺錢財?shù)墓媚?，人家母親的遺物被自己家人弄丟了，實(shí)在是對不起她。

    不是財物能彌補(bǔ)的，說什么話，亦都顯得沒意思。

    只有為她出了這口氣。

    找回那些東西，顯然是不可能的。

    大太太萬一賣了，宋家就是手段通天，也尋不到。

    老太太站起身，冷聲道:“將大太太送去清明庵，說清楚緣故，改日我去拜訪靜文師太。”

    ---

    大太太被送往庵堂之前，又哭著喊著要見老太太一面。

    老太太念著多年養(yǎng)育之情，便讓人將她帶到了萱茂堂。

    宋家的幾個姑娘都不在跟前，整間屋子里只有她們二人。

    老太太斜躺在美人榻上，手里撥弄著佛珠，閉著眼睛道：“我憐你年幼失去雙親，將你從老家?guī)У礁叙B(yǎng)著，處處也是按照大家閨秀的規(guī)矩教導(dǎo)，我原以為你除了迷戀大兒，別處還是懂事的，卻實(shí)在想不到……”

    大太太睜大了一雙眼，眼睛里滿是紅血絲，眼中的瘋狂，若老太太看見了，也要嚇一跳。

    她怒吼道：“老太太是對我恩重如山，但是您摸著良心說，真的有好好教養(yǎng)我嗎？”

    大太太一直很恨。

    老太太在外面總是宣揚(yáng)她對自己多好，可是在宋家，她和宋貴妃一起長大。

    在對方面前，自己就像也丫鬟。

    還有承諾的讓自己嫁給大表哥，結(jié)果老太爺一說定了沈氏，老太太就同意了，完全把她拋之腦后。

    這樣的人，還敢說對自己好嗎？

    “您怎么不想想，我在你親女兒面前是什么心情，她是天之驕女，我卻是個貧民丫頭?！?/br>
    大太太被繩子捆著，不然看她神情，簡直想去咬老太太一口。

    老太太睜開眼，眼睛里全是痛心疾首：“這便是所謂的，升米恩斗米仇吧。你可知道，當(dāng)年若是我沒把你帶到宋家，你現(xiàn)在早就死了。”

    她的娘家也是富貴的，嫡脈堪稱鮮花著錦繡，烈火烹熱油。

    可大太太是分支的分支，一窮二白，若是沒有人接濟(jì)，就算活下來，將來也是個農(nóng)婦的命。

    結(jié)果給她錦衣玉食，卻成了自己的錯。

    老太太道：“你需得知道，我并不欠你什么，我完全可以對你視而不見，給你這么多東西，你可想過報答我一點(diǎn)？”

    大太太哼笑：“你不過是為了炫耀你的慈善之心，看呀，我連一個遠(yuǎn)方侄女都好吃好喝地養(yǎng)著，我多好啊，你不就是靠著這樣的名聲，才將你女兒捧進(jìn)后宮的嗎？”

    “你非要這樣想，我也沒什么可說的?！崩咸珖@口氣，“無論因?yàn)槭裁?，以后我也不會這樣接濟(jì)了，是死是活，全靠自己吧。”

    跟女兒比。

    可是宋貴妃身為宋家嫡女，本來就是天之驕女。

    而大太太，卻連平民丫頭都不如。

    若是當(dāng)年直接讓她做個丫鬟，估計也不會這么心這么大了。

    “來人，將大太太帶走，年后跟人說，咱們大太太看破紅塵，自愿跟將軍合離，皈依佛門?！?/br>
    老太太神情悲涼地看著冉冉升起的香煙。

    大太太自知掙扎無望，只很恨地瞪了老太太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有后悔有難過，又有幾分快意。

    若是沒有做那樣事，她一定可以做一輩子的將軍夫人，錦衣玉食榮華富貴，從這兒來說，她是非常后悔的。

    可是沒有這個契機(jī)，她也便不能吐露今天的話了。

    她已經(jīng)懷著這般心情過了幾十年，不想繼續(xù)下去，說出來心中的暢快，反倒比金錢富貴更舒服。

    老太太沒說話。

    她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錯。

    她對大太太自然跟親女兒宋貴妃不能比。

    可是她以為，大太太該有自知之明的，宋貴妃是什么樣的出身呢，人家是宋家嫡女，父親位高權(quán)重。

    她卻只是一個孤女，沒有任何家世背景。

    謀算她嫁給大兒，做了將軍夫人，日后封誥命。

    對她這種出身的女人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可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還是自己想的太簡單了。

    原來收養(yǎng)的孤女會嫉妒家里嫡女，會怨恨收養(yǎng)她的恩人。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老太太只看見燃著的檀香熄滅。

    門外一陣喧鬧聲，宋語書掀開簾子沖進(jìn)來：“祖母，你為什么把我娘送去庵堂，就因?yàn)樗握Z亭嗎？宋語亭就那么好嗎？”

    “我送走她，不是因?yàn)槟硞€人，而是因?yàn)樗龅氖?。”老太太沒有看她，只道。

    “我娘做什么了？”

    老太太神色淡然：“偷竊……在門風(fēng)森嚴(yán)的家族，這種行為是要處置以族規(guī)的，本來你也要被送去的，是語亭說都是姐妹，讓我饒了你，你不要不知足了?！?/br>
    宋語書恨道：“祖母說的好聽，還不是為了給她出氣，我就不知道她是哪兒來的狐貍精，把你們一個個都迷的心智不全了?！?/br>
    “我娘不就是拿了幾件東西，沈氏都死了十幾年了，一個死人的東西，我們不嫌她晦氣就是看得起了！”

    老太太眼神如刀：“語書，你實(shí)在是被你娘教壞了?！?/br>
    “如今我也不放心你自己住了，我這兒后面的三間抱廈亦是寬敞，你便搬過來吧?！崩咸肓讼耄澳愕难诀咂抛?，就還留在庭松院，我給你尋新的?！?/br>
    宋語書不可置信道：“祖母！那抱廈是什么地方？又陰又潮濕，我還是您親孫女嗎？”

    這還是她的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