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軟了。

    方振堯只感覺視線一變，剛才需要俯視的人現(xiàn)在都高大了許多，而周圍的人更是一擁而上，急著伸手扶他。

    “方醫(yī)生你怎么？好好站著怎么就摔了？”

    “沒事，”方振堯擺手，但他腦海里的那個人就像嚇殘了一樣，無論他怎么喊都無動于衷。

    他只能推開那些人伸來的手，阻止他們將自己扶起來，然后看見他雙腿軟綿綿的軟腿蝦模樣，“只是剛才站久了，腿麻，我就在這坐會?！?/br>
    幾個年長些的都善意地笑了笑，知道他平時話不多但主意卻很正，關心了兩句就四散開來繼續(xù)去做手頭的事。

    離開前護士長看了眼還站著不動的林琳，卻也沒伸手過去拉她。

    林琳在距方振堯一巴掌的地方坐下，腿往這邊靠了靠，又嬌俏地朝他笑了笑，“我也站累了，陪方醫(yī)生在這坐一坐?！?/br>
    她捏著手里的濕巾，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輕輕地眨了下，“方醫(yī)生是在z大讀的醫(yī)學系吧，我有個哥哥也是在那里讀的，感覺方醫(yī)生就和我哥哥一樣?！?/br>
    原本說這句話，按著她的經驗，對方一定會接口說那我也就拿你當meimei看了，可偏偏眼前這個人，裝作沒聽到一樣，連點反應都不給。

    林琳小幅度地撇了撇嘴，想起爸爸在家里對這個方醫(yī)生的夸贊，真是什么好聽的詞都恨不得往他身上放，也就更想把人拿下，帶回家給她爸爸好好看看。

    她伸手將掉下來的一縷頭發(fā)別到了耳后，讓自己對著他的那半邊臉看起來更好看些，“而且剛才看方醫(yī)生動手術也真是很厲害，難怪我爸在家里一直夸你?！?/br>
    方振堯正在腦海里不斷地叫那個嚇傻了的人，免得自己這么丟臉地坐在地上，但叫的人沒反應，旁邊倒有個矯揉造作的聲音在不斷地sao擾他，鬧得他煩不勝煩。

    “你很空？”他轉頭過去看那個護士，“拿著工資在這里和我聊天？”

    林琳被他眼神里的鄙夷看得火冒三丈，拍拍屁股就站起身來，腳步蹬得都有回音。

    方振堯左右看了眼，確定沒人后，伸手就往自己腿上的麻筋上敲了下。

    果然，有人立即吃疼地叫出聲來，“嗷！”

    有了反應就再好不過。

    他舉著手懸在剛才的命中點上方，“是站起來還是讓我再敲一下？”

    章歆冉麻溜地就站起身來，但被敲到的那點和蹲久了坑腿麻得站不起來時有得一拼，就像是千萬根針密密麻麻地往同一個地方扎。

    她被疼得齜牙咧嘴，“對自己都下得了這么狠的手。”

    “因為現(xiàn)在那里的感覺不是我在承受。”方振堯接話接得順，莫名就帶出些熟稔的味道，可這也不能沖淡他心下的不適，“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也沒想回來?！闭蚂竭€在忍疼，走路走得有些扭曲，但似乎腿的主人沒有感覺，也就沒低頭看見她像日本女人一樣小碎步挪著的步伐。

    “就剛才，有個渣男想約我炮，然后我一天多沒吃飯睡覺，怒急攻心就暈過去了，再睜眼就看見你在做手術，那么刺激的畫面，差點沒嚇死我?！?/br>
    她說著就想到自己剛才差點把人家醫(yī)生嚇得在手術臺上出了事故，又立即補了句，“對不起，剛才是我緩沖不過來，如果有下次，我一定會先捂住自己的嘴?！?/br>
    方振堯懶得和她計較剛才的事，一是當年剛上手術臺被嚇得比她熊的人比比皆是，二是事情也并未造成不良結果，馬后炮多說無益。

    只是，他停頓了下，“你還想有下次？”

    “你覺得我們不會有下次了？”章歆冉反問回去，“這又不是一夜情，男女主角拉好褲子，拍拍屁股說不見面就不見面的。”

    方振堯，“……”

    他咳了兩聲，懟回去，“我就算一夜情，眼光也高?！?/br>
    “我知道啊。”章歆冉說起這個，還稍微有些心虛，不過她覺得眼前兩人共用一個身體的事情既然發(fā)生了第二次，難保不會有第三第四次，而且上次上半身，這次下半身，之后還指不定是哪，彼此間還是真誠一些好。

    “我高中的時候，”她也跟著咳了兩聲，“那不就是年少輕狂嘛，就不小心說了你幾句，結果就被人越傳越廣了。”

    恩？

    方振堯只記得他們當時家同在一個鎮(zhèn)上，周末上下學的時候在車上見過幾次，卻不記得還有什么交集，但聽見章歆冉語氣中的心虛，又想到她平時的秉性，立即就有了不良的預感。

    一字一頓的，像是雄獅在發(fā)動攻擊前刨爪子，“你說了我什么？”

    上次事情發(fā)生時，章歆冉還能當做巧合，但就像她剛才說的，有了第二次，難保不會有第三次，建立良好的合作關系才是給雙方減少麻煩的必然舉措。

    她一句話交代得飛快。

    “就說你很帥，找女朋友的眼光很高！”

    比如說一定要求女朋友是初戀，初吻和初夜都必須還在，他不想說話的時候不準粘人，不準隨便對外公開他們的戀愛關系，不準再和其他男人多接觸等等。

    當時她傳這些話，主要是為了懟那些整天都說自己是他女票的小婊砸來著。

    但是當時方少年臉上正好冒出了幾顆青春的印記，多少折損了他的俊秀，再加上從她口中傳出去，且在傳播過程中愈演愈烈的“美少年”名號，使得許多慕名前往的人敗興而歸，覺得名不副實。

    當時那些帶有詆毀色彩的話再傳回來時，嚇得章歆冉連著一個學期不敢再和他在上下學的時候坐同一輛車，就怕被發(fā)現(xiàn)后暴揍一頓。

    然后，就在“怕被揍”的心理下，那點因為少年慕艾而興起的小心思，迅速消弭干凈了。

    可問題時，當時她夸的話太多，等她抱著一顆求寬恕、求挽回的心和那些詆毀他的小婊砸們撕起來的時候，周圍所有人都還覺得她對他情根深種。

    都是自己造的孽，說多了都是淚。

    方振堯壓根不信她會傳這種并沒多大詆毀性的謠言，可他高中時候也并沒聽到自己幾句壞話，高三那年更是清凈得連追他的人都少了不少，給了他一個頗為安靜祥和的學習環(huán)境。

    他懶得計較，只威脅了句，“你該慶幸你現(xiàn)在不在我面前?！?/br>
    話不輕不重，但章歆冉卻被嚇得差點又把他坐倒在地，多虧他及時扶住了欄桿，整個人巴在了欄桿上，對上了往來的醫(yī)護人員眼神中的詫異。

    方振堯又羞又氣，怒火飚得三丈高，“章歆冉，你給我站直！”

    “完了，”章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