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起就沒怎么吃東西，今天又奔波了一天，你這還跟著老板出差，怎么待遇這么差，要不你來我的公司得了，肯定每天都是五星級。”

    周安不想搭理他，這時候飯店老板端來了一盤辣子雞。

    老板瞧了一眼陳北，意味深長地對著周安說道：“管老公不能管得太嚴，偶爾給點零花錢，也不至于連吃頓飯都成問題?！?/br>
    周安瞪了陳北一眼，知道他之前肯定沒少亂抱怨。陳北打哈哈：“老板，你這么說不對，老公只有多聽媳婦兒的話，才會有前途?！?/br>
    飯店老板笑了笑，既覺得無奈，又感覺得到男人對女人的寵溺，便不再多嘴。

    周安問道：“你認識旁邊這家酒店的老板娘嗎？”

    飯店老板皺眉：“誰不認識啊，絲塔啊。哎……也是個苦命的人，聽說她父親以前是巡山隊的，為了保護藏羚羊，被盜獵者殺了?！?/br>
    周安還是不明白：“但我看她酒店基本上沒什么人，生意不太好，怎么經(jīng)營得下去？”

    飯店老板沉默了一會兒，說：“絲塔其實是個好姑娘，只可惜自己孤苦，一個人想要生活下去很難。她阿爹死后，她就跟了一個男人，這家店就是那個男人的。但后來，那個男人也莫名其妙得病死了，所以周圍的人都覺得她命里有克星，不僅克死了她阿爹，還克死了自己的丈夫?，F(xiàn)在啊，除了外面來的人，基本上很少有人住她的酒店?！?/br>
    周安哼笑一聲：“這種謬論都有人信？”

    飯店老板嘆了口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嘛?！?/br>
    9.chapter08

    chapter08

    第二天一大早，日瓦準時到達酒店。

    周安退了房，等在大廳里，看見日瓦打了個招呼，起身準備上車。

    張志安把行李放后備箱，看見里面塞滿了水和食物。

    張志安笑道：“你拿這么多東西做什么？”

    日瓦示意他們上車，然后解釋道：“今天路途比較艱苦，越是接近可可西里，物資就越緊缺，所以必須帶足儲備，不然一旦出了什么事，就壞了?！?/br>
    張志安點點頭：“多虧你想得周到?！?/br>
    日瓦撓撓后腦勺，有些不好意思：“是周安姐讓我買的，錢都是她給的，她心細?！?/br>
    眾人上車之后，車子一路沿著青藏公路駛?cè)ァ?/br>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出了格爾木，便是遮天蔽日的昆侖山。越野車在山的陰影里蜿蜒攀升，直到某一刻，山脈終于終止了，天地頓時開闊：金黃的草原綿延萬里，萬千的湖泊點綴其間，成群結(jié)隊的野生動物在湖邊駐足飲水，這里就是著名的可可西里。

    平均海拔4000米的高原入口，矗立著一尊銅像，邊上掛滿了五顏六色的經(jīng)幡和哈達。日瓦停下車，問要不要下去拍照。

    “這是誰？”張志安問。

    “英雄?！?/br>
    大家終于知道，這就是索南達杰——一位藏族官員死于可可西里的隆冬。

    一顆價值兩毛錢的小口徑□□子彈，擊中了他大腿和小腹之間的動脈，血凝結(jié)在他的黑色皮褲里。他俯臥在地，雙眼圓睜，短須和頭發(fā)上滿是灰塵，右手依然保持著扣動扳機的姿勢。

    兩天后，當他的助手用兩個指頭捏著一把馬刀，循著記憶中的路線回來找他時，索南達杰已經(jīng)在滴水成冰的高原上被凍成了冰雕。

    在后來的歌謠里，索南達杰是在槍戰(zhàn)中死亡的——一場孤身一人面對十一個盜獵者的戰(zhàn)役。

    杰桑·索南達杰，簡而言之，英雄。

    他成為可可西里一座無可替代的豐碑。而他死后，這片蒼茫大地上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到達索南達杰維護站，已經(jīng)是晚上了。周安稍微放心一點，至少，路上沒出什么大問題。

    “還好，一切都比較順利。”日瓦笑了笑，“就是張先生，需要格外注意，您的高原反應比較明顯?！?/br>
    周安看了一眼張志安，他的臉色確實不太好：“一會兒麻煩你給他找一點紅錦天?！?/br>
    日瓦說：“沒問題?！?/br>
    陳北一向愛鍛煉身體，這點高反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隨后，維護站的站長布達見了他們。

    周安講明了來意，并出示了公函，布達笑道：“既來者都是客，今天你們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明天我們再談?！?/br>
    張志安的高原反應似乎越來越嚴重，此時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傷風，咽喉脹痛，腦門熱身上冷等現(xiàn)象。日瓦帶張志安去了醫(yī)務室，陳北和周安去了休息室。

    整個維護站很是簡陋，翻紅的磚瓦房前立著三根旗柱子，中央是一大塊空地。

    休息室很窄，一張床，連放張桌子的位置都沒有。

    周安放下行李之后，本打算去看一下張志安。出門的時候，在口子上看到陳北在抽煙。

    周安走過去，伸手。

    陳北微瞇著眼睛：“做什么？”

    “煙。”

    陳北遞給她一根，她微微揚起頭，左手夾下煙的同時，面朝夜空呼出一連串的白煙。

    陳北把外套脫下，披在周安的身上。

    兩人就地坐在臺階上，周安看著滿天的繁星，眸光閃動：“在我爸爸的作品里，我看到過這樣的夜空?！?/br>
    陳北側(cè)臉望向她，女孩兒的睫毛濃密而纖長，高挺的鼻梁在夜空中留下一個完美的弧度。

    她悠悠的，似乎不止是說給陳北聽：“我記得那年才十歲，爸爸就帶著我和mama來到了這里。爸爸是一名攝影師，他說要用自己的鏡頭記錄下這片圣潔的土地。不過當時mama很不理解，直到爸爸去世之后，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看那些照片。她說，以前生活在這里的時候不懂，可現(xiàn)在好像懂了?！?/br>
    周安的父親周強是一名攝影師。十幾年前，周強的攝影事業(yè)遇到了瓶頸，他帶著周安一家從北城搬到可可西里，只為了拍攝出更有意義的作品。后來，周強偶遇一次大規(guī)模的藏羚羊盜獵事件，不小心受到了牽連，死在了可可西里。母親萬青帶著只有十五歲的周安回到了北城，周安轉(zhuǎn)學到了北城高中，遇到了當時的陳北。

    陳北知道周安對周強的感情，所以很知趣地沒有往深處問。周安說什么，他就聽著。

    周安把抽完的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