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下，瞳火幾番跳動，最終恢復(fù)了平靜。

    “怎么回事？”擋在尋歡身前，他居高臨下的問著還坐在地上的燕序。

    這個鍋到底不好叫大塊頭背，尋歡非常誠實的解釋了來龍去脈。

    骨羅聽完，很久都沒有說話。

    尋歡只覺得他看著自己的目光復(fù)雜的很，有喜悅，但也有無措。

    她揪著他的衣擺，小聲說：“我長大了，父親不喜歡嗎？”

    “沒有的事，”骨羅順勢坐下來，擋住了燕序不停往過來看的視線，才略帶猶豫的說道：“我只是，被嚇了一跳?！?/br>
    “原本你長大還需要很久的時間，我現(xiàn)在還不太確定你是不是吸收掉那顆石頭才瞬間長大，但對你而言，現(xiàn)在長大不是一件好事。”

    “我也覺得。”燕序罕見的同意骨羅的話，在他們同時看過來的時候說：“就……很像你之前給尋尋講過的那個故事，叫什么揠苗助長的，反正聽著就不太好……”

    說完又理直氣壯起來，“雖然我很喜歡尋尋長大后的樣子，但還是希望參與她長大的過程，一點一點見證著她的變化，多有成就感啊。”

    “殿下說的對?！惫橇_摸摸她的腦袋，瞳火溫和，“不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也變不回今早的模樣……”

    房里響起一聲嘆息，骨羅摸頭的動作停下，“我說擔(dān)心你的事，是指深淵對你的……需求?！?/br>
    “你以前問過我，為什么我們叫你小公主?，F(xiàn)在，我可以告訴你答案了?！?/br>
    尋歡裹著被子耐心傾聽。

    “深淵從前不叫深淵，這里與結(jié)界外一樣，有山有水，有花草，也有妖獸。甚至再往外一點的世界，也有很多人類，只不過人人都有法力，人鬼妖魔可以并行，世界匯聚成一條線，所有物種都在這樣的世界里活著，有死亡，也有新生?！?/br>
    “你大概不知道的是，深淵里的每一個骷髏，連死亡，都是奢求。”

    “一千多年以前，深淵因為一些事惹怒上界，天罰降臨，雖有日升月落，卻沒有季節(jié)更替，沒有花香，沒有鳥叫，所有活物都盡數(shù)變成了骷髏，不能生，可也無法死去?！?/br>
    “直到由深淵之靈凝聚的能量樹開始存在，深淵里的骷髏們才能得以行動，而不是終日都躺在焦黑的土地上不得動彈?！?/br>
    骨羅看了眼盯著虛空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尋歡，繼續(xù)道：“深淵被詛咒了多少年，能量樹就存在了多少年，可如今，能量樹也快不行了，深淵馬上就要覆滅了。”

    “很久之前，能量樹沉睡過一次，它沉睡前曾留下一個預(yù)言。”

    心里咯噔一聲，尋歡知道，重點來了。

    “預(yù)言說，新生命降臨于深淵之際，就是深淵詛咒破解之時?！?/br>
    “我當(dāng)初以為……”說到這里，骨羅看了眼聽的入神的燕序，“以為殿下就是那個新生命?！?/br>
    燕序撇撇嘴，“我不是。”

    “殿下確實不是?！惫橇_惆悵道：“想當(dāng)初我還差點把殿下……”

    “閉嘴！”顯然燕序也想起了曾經(jīng)差點被獻(xiàn)祭的烏龍事件。

    等等。

    獻(xiàn)祭？？？

    “所以你要尋尋，獻(xiàn)祭？！”

    燕序震驚的站起來，瞳火不停收縮，全身的骨頭被擠壓的咯咯作響，“我告訴你！我不答應(yīng)我不允許我不同意！”

    當(dāng)年他還太小，懵懵懂懂的，可對于自己被獻(xiàn)祭的過程，還是有一些印象的。

    最刻骨銘心的，大概就是痛了。

    生氣從體內(nèi)一點一點被強(qiáng)制抽出，骨頭擺放在祭祀臺上，大祭司點燃了烈火，若不是人選不對，再加上能量樹在最后關(guān)頭保住了他，他無論如何也無法從那場祭祀中活下來。

    可時隔太久，她還太小，講到破除詛咒他居然一直都沒有想起來獻(xiàn)祭的事情。

    她是活生生的人。

    有血有rou，會哭會笑，倘若要拿她獻(xiàn)祭才能拯救瀕臨消失的深淵，他寧愿她從未出現(xiàn)過。

    尋歡臉色發(fā)白，手微微松開，“……獻(xiàn)祭，很可怕嗎？”

    聽上去就不是個好字眼，所以她的到來，就是為了這里的新生……嗎？

    眼里染上失落，尋歡低低的笑了下，片刻才抬起頭，眼眶泛著紅，“所以，父親養(yǎng)著我，就是為了把我獻(xiàn)祭，對嗎？”

    骨羅伸手，緊了緊她胸前的被子，然后捏了下她的臉，“我承認(rèn)，一開始撫養(yǎng)你確實有這個心思，”在她緊皺的眉心親了下，骨羅慢慢抹平那處，“早就沒有了。大約從你開口叫我父親的時候，我就沒辦法把你當(dāng)作一件獻(xiàn)祭的物品。尋尋，你是人，我也曾是人，而只要是人，都會有無法割舍的東西，這點就算我現(xiàn)在作為骷髏，也是一樣的?！?/br>
    “我已經(jīng)找到了新的，解救深淵的方法?！惫橇_碰碰她緋紅的眼角，“不過，我需要你的配合?！?/br>
    第123章 骨龍（10）

    “什么方法？”

    “怎么配合？”

    兩人異口同聲問出來，互相看了下，燕序率先低下了腦袋。

    骨羅輕輕笑了聲，取出一卷布，手上的動作不停，看的人眼花繚亂的，不過多時，一條淺綠色的裙子就做好了。

    “你先穿上衣服，我去給你做點吃的，等你吃飽了再說?！?/br>
    尋歡接過衣服，卻還是扯著他的袖子固執(zhí)的說：“我不餓，你先說辦法，不然我會一直吃不下飯。”

    骨羅見她眼底的陰霾散了許多，也就應(yīng)了她。

    “那也得先換上衣服，我和殿下等下再進(jìn)來?！?/br>
    瞳火一瞪，盯著沒有絲毫自覺還坐在原地紋絲不動的燕序，“莫非殿下要在這里看尋尋穿衣服？”

    不用看也知道被子下面的情況，連他們是怎么回來他都能想到，心里不免動怒，嘴里加大了音量，“殿下！”

    燕序慢吞吞爬起來，伸頭看了看還裹著被子的尋歡，走在骨羅前面出去了。

    “換好了叫我?！惫橇_順手關(guān)好了房門，還加持了一層法力結(jié)界，以防有人偷窺。

    尋歡抖開裙子，分上下兩件，風(fēng)格保持了骨羅一貫簡潔粉嫩的水準(zhǔn)。

    被子一旁，還貼心的放了幾件小衣。

    尋歡一件件穿好，大小很合適，布料也一如既往的舒服。

    撥了撥長至腳背的裙擺，尋歡蜷了蜷腳趾。

    忘了準(zhǔn)備鞋襪呀。

    隨便扒了下頭發(fā)，找了根之前扎過的發(fā)帶綁了個低馬尾，尋歡規(guī)規(guī)矩矩坐好，揚聲：“換好了?！?/br>
    下一秒，門就被推開了。

    燕序風(fēng)風(fēng)火火跑進(jìn)來，繞著穿戴整齊的尋歡走了幾圈，惹的尋歡不高興的睨了他好幾眼。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嘛，白白嫩嫩的，一推就倒?！闭f著，燕序就準(zhǔn)備伸手推她。

    尋歡不動聲色握住他的食指，一掰，斷裂聲響起，食指指骨就與整個手掌分崩離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