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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起拐杖沖文靜怒罵道:“翔翔哪說錯了?聽丹丹說你每月工資高得嚇人,怎么能這么小家子氣,親哥哥結(jié)婚都不把紅包封厚一點!” “他是我親哥嗎?堂哥不是親哥,要同父同母才叫親,謝謝啊。”文靜言辭一點沒客氣。 對這種當(dāng)年一不做二不休就打算凍死自己人,文靜覺得她沒法把對方當(dāng)做值得尊敬的長輩。 說罷之后,文靜又看向坐在另一端的自己爹媽,發(fā)現(xiàn)他們臉色都有些凝重,并且顯然不是準(zhǔn)備沖自己發(fā)火說不夠尊老愛幼。 也對,上次為自己嬰兒時挨凍這事兒都差點鬧到斷絕父子關(guān)系了,今日老太婆居然還能厚顏跑來指手畫腳。 這臉皮之厚,真是值得膜拜學(xué)習(xí)。 “奶奶您別生氣,靜靜跟我是多年好友了,我特了解她,您孫女兒這人就是嘴硬心軟,先前一準(zhǔn)是和我們開玩笑呢,事后肯定會再送禮找補的?!弊谝慌缘牧值さぱ鄢蛑蠹以秸f越僵,趕緊出言緩和氣氛。 她挺著大肚子微微欠身拉住顧奶奶不讓她過于激動,還特意提醒她,嚷嚷聲音太大會嚇到寶寶。 找補你媽個嗶——文靜一句需要消音的臟話差點脫口而出,卻被向羨予及時按住,引到這里座位上去端坐。 和人吵架太跌份,何必呢,后面死活不掏錢他們還能硬搶不成? 何況,那人是孕婦,看那樣子月份還不小,若隨便說兩句她便捧腹佯裝氣得肚子疼又該怎么辦?這可是咱自己家,一旦被訛詐了難道還能舍棄不住躲出去? 有的人吶刁著呢,正經(jīng)善良人家可惹不起。 文靜聞弦歌而知雅意,秒懂向羨予的意思,默默咽下了罵人的話,并且完全不搭理狠狠坑了自己的林丹丹,只看向顧文翔問:“你們這會兒過來是準(zhǔn)備做什么?” “送奶奶啊,”顧文翔相當(dāng)厚顏的指了指顧奶奶,以及堆在墻角的一堆行李包、鋪蓋卷兒、塑料盆等物,解釋道,“丹丹爸媽都還沒退休,忙著呢,家里沒誰能照顧她,讓人挺不放心的,奶奶說出把力想親自照顧孫媳婦,于是就高高興興進(jìn)城來了?!?/br> “然后?”管她是興高采烈進(jìn)城還是啼哭被縛進(jìn)城,這和晚飯時間坐到我家喝茶,有必然聯(lián)系? “我們這不是還沒買房么,我和丹丹還住在她娘家的,一套三而已,還有一件是書房沒地方擱床。奶奶想照顧她可沒地方歇腳啊!思來想去的,就決定打攪一下二叔和嬸嬸了,這里距離丹丹家不遠(yuǎn),走路都能去,很方便?!?/br> 這話,顧文翔是看著顧建軍和向羨予說的,在這臨近黃昏時老娘風(fēng)塵仆仆從鄉(xiāng)下進(jìn)城,孝子賢孫絕不可能做出把她再送回去的丑事。 何況,路也難走,眼瞅著天都快黑了,就算想送也沒法子。 “真是,太不要臉!”文靜在心里默默吐槽。 她和林丹丹一個在街東頭,一個住街西尾,確實是近,不近也成不了同一片區(qū)同一中學(xué)的同學(xué)。 然而如今住得近也成了被打攪的原罪。 她需要怎樣的照顧呢?奶奶做好一日三餐林丹丹送過去嗎?她本就住自己家的,有必要送飯?或者是希望白天奶奶過去陪著?又不是三歲小孩有必要?哦,差點忘了,孕婦呢,那可是國寶級的保護(hù)對象,確實需要一個保姆費全陪。 想到這里文靜下意識的側(cè)目看向林丹丹的肚子,據(jù)印小青猜測她這會兒差不多快到七個月了,確實挺大。 或者說,她整個人的變化那簡直可以用滄海桑田來形容。 bobo頭變成了lob長波波,光潔的瓜子兒臉上如今長滿了痘,眼角連魚尾紋都清晰可見,看著像是瞬間“成熟”了不少。 身材也大變樣,臉圓了腰沒了起碼胖了不止三十斤,渾身洋溢著胖乎乎的母性光輝。 文靜悄悄在想,若是印小青此刻在這里,他一定會板著臉慎重提醒這小賤人務(wù)必控制好體重吧? 嗯,同時還得祭出他的六字箴言“管住嘴,邁動腿”。 正當(dāng)文靜自己一個人偷著樂時,她忽然聽到自己那斯斯文文輕易不拒絕人的mama開了口:“可我家也沒多余房間,別看這屋子大,可每間房也不小,總的臥室數(shù)也就那么三間?!?/br> 不,是四間,樓下還有一間保姆房,小是小點可畢竟還能住。顧建軍無聲的張了張嘴想要這么反駁,可抬眼看見文靜他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他這閨女可是已經(jīng)訂婚沒在家里住了,如果收留自己老媽,那這瞞著的事兒一準(zhǔn)會被戳穿。 所謂母子沒有隔夜仇,就在這轉(zhuǎn)瞬間看到自己老態(tài)龍鐘的媽,顧建軍已然淡忘了自己老婆女兒受過的委屈,想要收留自己老媽。 他甚至在埋怨大哥的冷情,坐長途車一路顛簸跑來照顧文翔媳婦的人居然不是身強力壯的萬慧如,而是自己年過七十滿頭白發(fā)佝僂了腰的老mama。 “大嫂沒來?”顧建軍想到這茬便直接問了,壓根兒沒管這事兒是不是周瑜打黃蓋,兩廂情愿。 “她還得看攤子賺家用,”顧奶奶很是善解人意的如此解釋,還補充說明道,“老大家的懂啥啊,笨手笨腳也就腦袋瓜稍微管用點,當(dāng)初她懷崽不也是我親手照料的?” 說完她又瞧著向羨予哼了一聲,道:“你不也一樣,我燉的雞湯總歸是吃過幾口的吧?” “對雞湯,你不說我都快忘了,那幾頓文翱啃了不要的雞骨頭給我熬的湯,哈哈哈?!币幌蛩刮膬?yōu)雅的向羨予想起這事兒笑得都快流出眼淚來,心酸得無以言表。 這就是當(dāng)年她的月子餐,如今老太太卻急吼吼的跑來打算正兒八經(jīng)的去伺候媳婦,兩廂對比真覺痛楚,萬幸文靜長得健康又漂亮,才沒讓她悔不當(dāng)初——不該顧慮什么顏面和孝道委屈自己,苛待女兒。 “那年頭缺衣少糧的,有骨頭給你吃都不錯了!”顧奶奶理直氣壯的如此回答,“生了個閨女難道還想天天吃紅雞蛋?有口喝的都算對得起你了。” 聽到老婆的指責(zé)抱怨,老媽的無所謂態(tài)度,夾心餅干顧建軍頓覺頭暈頭疼。 他對爹媽也有怨氣,可誰叫那是他自己的親身父母呢?他總覺得兒不能嫌母丑,也甭挑剔他們對自己和子女的愛不夠。 愚孝的人就是如此木訥,不被逼到?jīng)]法活的份上就不知反抗,當(dāng)初他為文靜被凍的事兒大鬧一場便覺得已經(jīng)夠了,畢竟孩子沒事順利長大了不是。 如今顧建軍氣是還有些不順,可從內(nèi)心深處的感情來看,他依舊拒絕不了父母的各種力所能及的要求。譬如,今日的借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