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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也笑了,陽光在他的臉上映出寵溺與溫柔的流光飛舞。 王妃怔怔的望著亭子里兩人,似乎有霧氣氤氳在眼前,面前一片模糊,心里卻漸漸明朗起來。 原來,一直以來,她只不過是漂浮在王爺身邊的流云,而他,卻是王爺掬在手心里的明月。 她下意識的扯緊了自己的衣角,只覺得捏的生疼,心底深處,糾纏的絕望盛開出朵朵黑色的曼陀羅,綻放著積聚已久的憎恨與怨毒。 不遠處,小仁綱不知從哪里鉆了出來,一臉興奮的跑到了長恭的身邊,一手抓住她的胳臂,高聲道,“哥哥,哥哥,陪我玩騎馬!” 長恭冷不防的被他抓到傷口,不由皺眉低呼了一聲。 高湛臉色微變,立刻將小剛拉開,一面迅速的拉起了她的衣袖,在看到那個傷口的時候,一絲陰騖襲上了眼眸。 “這是怎么回事?” 他的聲音仿佛結了冰。 長恭知道瞞他不住,只好把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大膽狂徒,竟然敢傷你?!?nbsp;他的臉上殺意涌動。 長恭心知不好,不由后悔自己一時嘴快,只得一個勁說自己已經沒事了。 “哥哥,陪我玩……” 小仁綱哪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狀況,還湊了過來,高湛臉色一沉,怒道,“馬上給我滾!” 小剛嚇了一跳,哇的一聲哭了起來。王妃急急趕了過來,抱起了小仁綱,幽怨地望了高湛一眼,“王爺,小孩子又不懂事,您怪他做什么?!?nbsp;說著,她眼神復雜的又看了長恭一眼,轉身就走了。 長恭心里微微一驚,剛才九嬸的眼神,似乎帶著一抹怨恨。 “九叔叔,你剛才太過分了?!伴L恭皺了皺眉,“你因為我而責罵仁綱,九嬸作為母親,心里自然會不舒服。你這樣不是反而讓九嬸和我起隔閡嗎?” “我剛才也是一時心急。” 高湛重新坐了下來,剛喝了一口茶,只見管家匆匆走了過來,將一封書信遞到了高湛的手里,低聲道,“王爺,這是從晉陽那里傳來的書信?!?/br> 高湛應了一聲,伸手將信拆了開來,才看了一眼,臉色就微微一變,而后,又露出了一抹意料中的笑容,自言自語了一句,“皇上果然還是等不住了?!?/br> 長恭極快的瞥了一眼,立刻又收回了目光。 心,卻狂跳不止。 那封信上,只有一個字,誅! 殺侄 在長廣王府里用完了晚飯之后,長恭懷著復雜的心情向高湛辭別,走出王府大門的時候,卻多了一個心眼,將馬牽到了暗處里,想看看九叔叔到底有什么動靜。 大約過了半柱香的功夫,一輛牛車緩緩而來,長恭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這不是大哥孝瑜的牛車嗎?難道他也有份? 正在困惑中,她又見到高湛從府內走了出來,很快上了孝瑜的車。 一見牛車離開,長恭也趕緊策馬跟上。過了沒多久,牛車在一戶氣派的宅院前停了下來,高湛和孝瑜下了車之后就匆匆走了進去。 長恭將馬偷偷拴在一旁,抬頭一看,那宅院的中央掛著一副金字牌匾,牌匾上赫然寫著幾個大字:濟南王府! 長恭大吃一驚,這不是廢帝高殷被貶為濟南王的住處嗎?難道六叔要九叔叔殺的人是---高殷? 為什么?六叔不是已經做了皇帝嗎?為什么還不肯放過他?怎么說,他也是六叔的親侄子啊。 想到這里,她不由有些心慌意亂,趁著門口守衛(wèi)不備,繞道后院翻墻而入。 今晚無月,天空是一片不祥的,近于墨色的暗藍,仿佛在風平浪靜中醞釀著,蘊藏著,萬鈞雷霆。 長恭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經過了周王宮的探險風波,現(xiàn)在她對這種雞鳴狗盜的事情簡直是得心應手,很快就摸到了九叔叔和大哥所在的地方。像之前一樣,她還是躲在了窗子下面,不過這次她更加大膽一些,還用手指蘸了點口水,在窗紙上點了一個窟窿,接著,把右眼湊了上去。 從她的這個角度望去,正好可以看到面對著她的高殷,只見他面色蒼白的嚇人,兩眼直直地盯著站在他面前的高湛。 “九叔,這么晚了,您來有何貴干?” 高湛示意手下端上了一觴酒,淡淡道,“我是奉了皇上之命來為濟南王送酒的?!?/br> 從小在爾諛我詐的宮廷里長大,高殷自然明白這酒是什么意思。他往后退了一步,臉色更加慘白,“怎么可能?六叔……不,皇上親口答應不會取我性命,他怎能出爾反爾!” 高湛面無表情的說道,“此一時,彼一時,皇上所在的晉陽王宮里有善于觀測天象的人說鄴城有天子之氣,留著濟南王,未免會有后患,另外,皇上也擔心濟南王會被人擁護復辟,因此,為了讓皇上安心,濟南王,你該明白了?” 高殷愣了一會后猛的搖起頭來,“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皇天在上,蒼天可鑒,我高殷根本沒有半點異心,只求茍延殘喘,難道就連這樣都不可以嗎?不可以嗎?” 孝瑜似乎嘆了一口氣,低聲道,“你我都是身不由己?;拭y違,你還是自己了斷吧。” “我不喝,我不喝!” 高殷的神情狂亂,雙目赤紅。 長恭直看得心驚rou跳,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高殷為帝時意氣風發(fā)的模樣,仁德寬容的處事,以及對三哥細心的體恤,心里不由感傷起來,有什么仿佛從胸口不斷奔涌而出,讓她不能再控制自己。 當她回過神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闖進了屋子里。 高湛和孝瑜看到她的出現(xiàn),自然都是大吃一驚,倒還是高湛先冷靜下來,一臉淡漠的開了口,“長恭,你怎么會在這里?馬上給我回去。” “長恭,你先回去?!?nbsp;孝瑜也伸手來拉她,她啪的一聲甩開了他的手,“九叔叔,大哥,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不能留他一命?” 高湛冷聲道,“皇命難違。” “可是,你們誰也沒有去勸皇上,誰也沒有想辦法去救他,誰也沒有嘗試著去努力。九叔叔,你的話,皇上多半會聽一些,為什么不去試著勸勸皇上,實在不行,就是把他貶為庶人也行啊。” 長恭焦急地說道。 高湛的目光猶如冰凌,在她臉上掃視了一圈,吐出了兩個字,“天真。” 長恭心里那一股子倔勁卻冒了上來,她忽然伸手一掃,將那觴毒酒打翻在地,怒道,“皇上的賜酒已經沒有了!” 高湛瞳孔一縮,茶眸中卻漸漸冷凝起來,隱隱有火焰在簇動。孝瑜見高湛面色不善,急忙拖了長恭道,“九叔,我先把他帶回去!” “等一下!” 高湛的聲音恍若咒語般令人不寒而栗,他伸手將長恭拉到了自己的面前,一字一句道,“高長恭,你以為自己是幫了他嗎?本來他喝了毒酒就能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