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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簡直要發(fā)瘋:“求你了……熄燈好不好……” 他說好。 溫?zé)岬淖齑浇K于遠(yuǎn)離,她立即鉆進(jìn)了被子里。 屋內(nèi)十?dāng)?shù)盞燈燭漸漸熄滅,只留下一盞昏昏幽幽,點(diǎn)在案前,他重新回到床上,親親她的耳朵,笑罵說:“沒見過世面的東西。” 又問:“還繼續(xù)么?” 她伸出兩條細(xì)白的胳膊抱住他,無措道:“你別對我這么好?!?/br> “這叫什么話?竟指望著別人對你壞嗎?腦子是不是有?。俊?/br> 說著扯掉薄被:“我不過也嘗個鮮,說到底是在欺負(fù)你,你倒覺得是對你好了。既然如此,下回把這個做全,便算你有良心,知恩圖報(bào)了?!?/br> “聽見沒有,小柳兒?” …… 她咬住手指,恍恍惚惚的,腰下又被塞了兩個枕頭,她心想,她發(fā)誓,從今往后,與他共處一室,再不放那么多燈了。 …… 第三十八章 第二天下午,輕蘅來到夏瀟院,手里抱著一軸畫,進(jìn)門落座,打量未絮,道:“這些時(shí)日不見,二嫂身上可好?” 她極少喚她二嫂,未絮聽著覺得有點(diǎn)別扭,道:“有什么不好,只擔(dān)心你記仇,再不來找我說話了?!?/br> 輕蘅嗤笑:“這話真沒意思,我難道是那起不明事理的人嗎,誰得罪我,我便記誰的仇,哪有遷怒的道理,你也太小看我了?!?/br> 未絮笑:“是,三奶奶大度?!庇值溃骸翱汕勺蛉斩斶€說讓我找你解悶,沒想到今日你就過來了?!?/br> 輕蘅卻是挑眉:“怎么,他沒跟你說嗎?” “說什么?”未絮不解,只見輕蘅殷切又小心地打開了那幅畫卷,鋪在案臺上,神情舒悅道:“這是宋人蘇漢臣的,瞧這兩個玩耍的小娃娃,多生動多有趣啊,真是妙極了。” 又道:“昨日傍晚你們二爺拿著它到秋汐院,說是送給薛漣的,哼,薛漣從來只知風(fēng)花雪月,哪懂品什么畫,這分明就是給我賠禮的,他不愿明言罷了?!?/br> 未絮愣怔半晌:“我說他怎么在月桃那里待了那么久,原來還去了趟秋汐院。” “我還嚇一跳呢,只以為他又來找我麻煩,結(jié)果坐了一會兒,跟薛漣喝茶,若有所指地說什么歡姐兒掛念蔓蔓,姊妹間該多親近才好,我立刻就曉得他什么意思了,偏偏臉上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好似他在施恩似的?!?/br> 說著兩人都笑起來,正在這時(shí)聽見丫鬟回道:“挽香姑娘來了。” 輕蘅臉色微變,撇撇嘴,轉(zhuǎn)過身去看畫,并不想搭理。 挽香進(jìn)門,盈盈唱喏,未絮問:“大嫂有事找我?” 挽香道:“找三奶奶?!?/br> 輕蘅聞言挑眉:“我?何事???” 挽香道:“外頭來了位姑娘,想求見三爺,因三爺不在,門房傳話到春霖院,我們奶奶也不好拿主意,便打發(fā)我來問問三奶奶?!?/br> 輕蘅冷笑:“三爺不在,怎么就傳話到大嫂那里去了,當(dāng)我是死人嗎?” 挽香忙道:“怪底下人不懂事,因認(rèn)得那女子是……是合歡院的織蕊姑娘,所以不敢回三奶奶,只告訴了管家,管家讓媳婦來稟明我們奶奶的?!?/br> 未絮略微一想,記起那年薛漣住在合歡院,揮金買笑,一擲巨萬,為的正是這位頭牌姑娘,后來經(jīng)歷變故,說丟開也就丟開了,家里都曉得這樁情債,卻不知她今日突然造訪所為何事。 挽香打量著輕蘅的神色,道:“教坊女子怎能進(jìn)咱們薛府的門,想來她自己心里也有數(shù),所以攜帶了一封書信,讓下人遞進(jìn)來,請奶奶裁奪?!?/br> 輕蘅分明知道孟蘿有意給她添堵,心下厭惡,但也沒惱,打開那封信看過一番,笑道:“早聽聞合歡院的姑娘頗有才情,今日看來,果然不錯,非但有才,而且還是個性情中人,你瞧瞧?!?/br> 說著把信遞給未絮,道:“只說這字,一看就是下過多年苦工的,人家寫柳體,你也寫柳體,比一比,你羞不羞?” 未絮橫她一眼,看完了信,道:“人家來借錢呢,你借還是不借?” 輕蘅挑眉:“為何不借?”說著吩咐挽香:“把人請進(jìn)來吧,你也可以回去給你們奶奶復(fù)命了。” 挽香走后,未絮好笑地睨著輕蘅,搖頭道:“二百兩銀子呢,你也真不替三爺心疼。” 輕蘅冷嗤:“我拿我自己的私錢,與他有什么相關(guān)?!?/br> 未絮道:“算了吧,你的錢還得貼給娘家,能挪出多少?”又說:“不如算我一份,咱們各湊一百兩寶鈔,成全這個苦命人,豈不比燒香供佛那種虛妄之善更積德嗎?” 輕蘅笑:“我倒忘了,你是個有錢人,以后即便二爺不當(dāng)官了,分家出去,你也養(yǎng)得起他。” “……” 說著話,人來了,說是青樓女子,卻有意裝扮素潔,不施脂粉,也不戴釵飾,清清爽爽往那兒一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的良人小姐。 府里的丫鬟們何曾見過妓女,聽聞來了個頭牌,無不交頭接耳,伸長了脖子打量??椚飳Υ酥萌糌杪?,亦不見幾多羞愧怯懦。自然,她平日出局,見慣了場面,這也不算什么。只是聽說漣三奶奶要見她,多少有些詫異。她想,那些深宅貴婦,對她這種風(fēng)塵中人一有不屑,二有好奇,當(dāng)然她們不會承認(rèn),但既然見面,大約也免不了評頭論足了。 誰知來到夏瀟院,那兩位年輕貌美的小娘子并沒有盤根究底,只夸贊她的書法清雋大方,然后痛快地拿出了銀兩,還請她一同鑒賞蘇漢臣的嬰戲圖。 織蕊心中不大好意思,便主動細(xì)說借錢的緣由,只因她動了癡心,愛上一個走街串巷賣小食的漢子,決定給自己贖身。這些年她自己攢了一百多兩,姐妹們七零八散的借了一些,恩客們關(guān)系好的也送了一些,湊起來一算,到底不夠。這次上門找薛漣,其實(shí)也沒抱多大希望,畢竟一年多不見,人心似水,往日的情分又能剩下多少呢? 未曾想,竟是這樣的結(jié)果。 那個雙瞳好像葡萄一樣的二奶奶笑著對她說:“能讓你動心至此,想必一定是個極好的男子?!?/br> 織蕊聞言竟有些微赧,回道:“不過是個厚臉皮的粗人罷了?!?/br> 一恍大半日就過去了,誰也沒有提起薛漣,好似這件事情本就與男人無關(guān),是她們女子幫了女子,這讓輕蘅和未絮感到一種陌生的亢奮。 織蕊走后,未絮拿著那張借據(jù)嘆道:“原來風(fēng)塵之中還有這般妙人,聽她講那些見聞,倒比我們身在深宅里更加有趣?!?/br> 輕蘅回頭看了看門外:“有趣什么,不過苦中作樂罷了,你可別胡說八道。” 未絮自知失言,不再多話。 輕蘅道:“天色尚早,我要去春霖院走走,你要不要隨我一起去?” “你去春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