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院史重又將頭深深埋下，回復(fù)道：“皇上，微臣惶恐……”

    “快說！”朱元璋已對他失去耐性，“你再不說，朕現(xiàn)在就讓人把你拉出去砍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太子他……太子他是中了毒！”

    “中毒？”朱元璋難以置信，“誰這么大的膽子，敢毒害我大明的儲君？！”

    “回皇上，太子是中了鶴頂紅?！?/br>
    “鶴頂紅？這不是劇毒，會令人馬上斃命嗎？為何太子是如此癥狀？”

    “回皇上，鶴頂紅的確是有劇毒，但因下毒之人每次都用了極少的量，所以太子沒有立即發(fā)作，可長時間服食后，五臟六腑俱已損傷，如今已回天乏力……”

    朱元璋雙眼通紅，瞪視著問道：“那太子中毒有多久了？”

    “差……差不多……月余?！?/br>
    “月余？”朱元璋重復(fù)后，頹然倒入椅子中。一個月，不就是朱標(biāo)去西安的這段日子？再結(jié)合先前發(fā)生的事情，真相昭然若揭。秦，王府果然有問題！

    朱元璋痛苦地扶著腫脹的腦袋，殘酷的現(xiàn)實讓曾身經(jīng)百戰(zhàn)、浴血奮戰(zhàn)都不曾皺一下眉頭的他不忍面對。

    “此事不許聲張出去，否則朕立馬摘了你的腦袋！”

    “微臣遵旨！”曹院史不斷地叩首謝恩。

    自從東宮出來后，朱元璋就把自己關(guān)在乾清宮中，誰都不見。康青鸞雖預(yù)感事情不好，但無人證實，她只得在心中胡亂猜測，亦是心亂如麻，已至深夜仍全無睡意。

    蓮兒見她如此焦慮，忍不住問道：“郡主，你這是怎么了？打你今天回來后，奴婢就看你一直心緒不寧的?！?/br>
    “恐怕要有大事發(fā)生。”

    “是什么大事？”蓮兒也被她感染了，也開始坐立不安起來。

    康青鸞握著玉簫沒有回答，轉(zhuǎn)首將視線定格在窗外。朦朧月色中的幾株合歡輕輕搖曳，沙沙作響的樹葉聲仿佛是在安撫她紛亂的心。

    朱棣，青兒好怕，太子病重，父皇憂愁，但事情也許比表面上看到的還要糟糕。宮里也許要出大事了……我好想你，你快回來吧……

    夾著黑色棋子的雙指遲遲未落下。

    “王爺？”道衍喚了聲對過舉棋不定之人，“為何忽然亂了氣息？”

    朱棣收回自己的手，將棋子抓在掌中。

    “呵呵，本以為深夜對弈，無人打擾，貧僧能與王爺好好戰(zhàn)上一局，但似乎王爺身在北平，心神卻不在此啊?！?/br>
    見道衍意味深長地看著自己，朱棣轉(zhuǎn)頭看向一旁的燭火，回道：“大師覺得，小王在知道這樣的事情后，應(yīng)該不以為意嗎？”

    朱棣內(nèi)心對于秦王妃敏敏帖木兒一直是持保留意見的。就算她后來與朱樉去往了西安，他依然暗中安排人盯著她的一舉一動。當(dāng)太子突然病重的消息傳到北平，加上西安探子傳回的消息，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

    “貧僧并非是要王爺置若罔聞。只是道衍不說，王爺應(yīng)該也明白，此時沉默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否則依皇上的心性，他必定懷疑王爺也與此事有關(guān)聯(lián)，屆時可真的是百口莫辯了?！?/br>
    朱棣將手中的棋子攥得更緊，指節(jié)“咔咔”出聲。

    “若小王能早點(diǎn)提醒皇兄，也許事情不至于發(fā)展到這個地步?！?/br>
    道衍看了一眼棋盤，緩緩道：“王爺，通往帝王寶座的道路就好比這棋盤上的棋子，雖然非黑即白，但入界需緩；既要攻彼，又要顧我；且逢危須棄、舍小就大。明面上看著是拼殺，實則需要收斂鋒芒、隱忍自持?！?/br>
    朱棣痛苦道：“可他們不是我在戰(zhàn)場上廝殺的敵人，他們都是我的兄弟手足。若是要我通過犧牲他們才能成全自己，這未免太過殘忍無情?！?/br>
    “唉，”道衍嘆了口氣，“最是無情帝王家。王爺，自您出生之日起，平常百姓家的兄友弟恭，就與你是無緣的了?！?/br>
    “可是大師，我怕青兒知道這一切后，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

    “那王爺更應(yīng)該奮發(fā)向上，積極進(jìn)取。只有至高至強(qiáng)才能將她呵護(hù)于你的羽翼之下，不受紛擾?！?/br>
    朱棣沉默了。許久之后，他重執(zhí)手中棋子，將它鄭重落在了棋盤之上。

    而在太原的晉王府中陣陣悅耳的江南絲竹聲悠悠傳出。朱岡半躺在靠椅上，由侍婢為他輕輕捶著腿，自己則閉目陶醉在兩位妙齡女子的演奏中。

    趙康從外頭步入廳中，瞧了瞧正在賞樂的主子，怕掃了他的雅興，猶豫著開口道了聲：“王爺……”

    朱岡微微抬起眼皮，慵懶道：“何事？”

    “京里來消息了?！?/br>
    朱岡坐起身，抬手示意侍女們退下。

    見廳里無其他人了，趙康小心附在朱岡耳邊輕聲道：“京里的人去太醫(yī)院看過了，曹院史和陸院判二人都查不出太子的病因。”

    輕哼一聲，朱岡繼續(xù)問道：“那老二呢？”

    “探子回復(fù)，秦王已經(jīng)回到西安了，王府中并無異常?！?/br>
    “哼，回去了又怎樣，只要太子一死，他便脫不了干系。我們就等著看好戲吧?！?/br>
    “王爺這招真是高明，一石二鳥，借秦王妃的手，神不知鬼不覺地除去了太子和秦王，這儲君之位就是您的了。”趙康極力討好道。

    “哈哈哈?！敝鞂鎏齑笮?，打開折扇恣意揮舞，他勾勾手指頭讓趙康走近一些，吩咐道，“你悄悄地找人去京里把消息散出去，就說太子病重是秦王在背后下的黑手。讓這水?dāng)嚨酶鼫喴恍??！?/br>
    趙康豎起大拇指，嘆服道：“高，王爺您實在是高！”

    朱岡收起扇子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得意道：“還不快去！”

    “是，小的這就去辦！”

    .

    第32章 第 32 章

    轉(zhuǎn)眼，朱元璋的六十大壽快要到了。太子病重，朱元璋本無心做壽，可近年來朝廷、后宮不順心的事情實在太多，急需些喜慶的事緩解一下壓抑的氣氛，于是決定還是好好慶祝一番。

    朱棣收到朝廷的圣旨后，很是高興，終于能回去與康青鸞重聚了。徐妙心剛生產(chǎn)完，又為燕王府添了一位小王爺，朱棣為他取名“高煦”。未免她奔波辛苦，便沒讓她同回京城。徐妙心也樂得自在，否則真碰上了康青鸞，她不能保證自己還如當(dāng)初那般心平氣和。

    這日下午，朱棣正在書房中忙碌。后天就要啟程回京了，他得在出發(fā)前將事務(wù)安排妥當(dāng)。

    忽聽得侍衛(wèi)來報，說是徐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