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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會兒,我把所有盤子拖到自己面前,把剩下的食物強制性地全塞進了嘴里。 很多年前我看過一篇文章說,最美味的鵝肝,其實就是鵝的脂肪肝。 雖然鵝也不愿意暴食,但人類會把一根二三十厘米長的管子插到它們的食道里,拿個漏斗往里灌食物,它們每天會被強行喂進兩三公斤的食物。 我沒吃過鵝肝,在這個黑色星期五的夜晚,我覺得自己就是一只絕望的鵝。 周末兩天的時間里,簡晨燁窩在工作室畫畫沒有回來,我一個人也懶得正正經(jīng)經(jīng)做頓飯吃,就湊合了一下。后來,我想到給邵清羽打電話探探口風,她跟齊唐認識這么多年了,總該比我了解他一點。 但邵清羽的電話一直無法接通。 也不是沒想過主動叫簡晨燁回來,但翻到他在通訊錄里的那一欄時,手指卻像是被施了某種咒語似的無法動彈。 我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和簡晨燁之間的關(guān)系變成了這么糟糕的模樣。 我們總是爭吵,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以衍生出無數(shù)矛盾,我們冷戰(zhàn),誰也不愿意主動低頭,在某個適當?shù)钠鯔C之下回到原本的生活軌跡,用不了多久,我們又可以制造出一場聲勢更為浩大的戰(zhàn)爭。 我們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在校園里一起面對流言蜚語的葉昭覺和簡晨燁,當我們置身于現(xiàn)實的風霜刀劍之中,才明白當年那些所謂的痛苦和恥辱,是多么輕盈和不值一提。 夜里窗外刮起了大風,樹枝呼呼作響猶如嗚咽,我蜷曲在毛毯里竟然也覺得有微微的涼意。 不知不覺就已經(jīng)到了深秋時節(jié),這一年過得真是太快了,快到我還沒回過神來,就快要結(jié)束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我距離自己的目標還有那么漫長而遙遠的一段距離,可是時間,已經(jīng)不是很多了。 入睡之前,房間里除了時鐘的聲音之外,便只有我一聲長過一聲的嘆息。 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熬過了這個周末,無法逃避的周一終于還是來了。 每個星期一都是公司女生們爭奇斗艷的日子,休息了兩天的姑娘們個個都迫不及待地要把周末血拼的成果秀出來給大家看看,電梯里充滿了各種名牌香水混雜在一起的味道。 但我完全沒有心情加入她們,我甚至連粉底液都沒涂。這個周一或許就是我在“齊唐創(chuàng)意”的最后一個工作日了,弄那么好看有什么必要呢? 在公司碰到齊唐時,他面色如常,沒有絲毫異樣,我這個并沒做什么虧心事的人倒是反而臉紅了,整整一個上午我都在等他把我叫進去,告訴我“你被炒了”。 說實話,我做好準備了。 但我擔心的事情一直沒有發(fā)生,直到中午我照例一個人跑出去吃午餐,在subway排隊買漢堡的時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要金槍魚的,你請我?!?/br> 我不用回頭也知道背后站著的人是誰。 一個二十多塊錢的漢堡就能夠化解我和齊唐之間那種微妙的心照不宣的尷尬嗎?我可沒這么幼稚。 我們找了一個角落里的位子坐下,好半天我都不敢抬頭正眼看他。 他用手指輕輕地敲了敲桌面:“葉昭覺,我都沒不好意思,你有什么必要表現(xiàn)得這么靦腆?” 聽他的語氣,這個家伙還是分得清是非黑白的,我懸了好幾天的心終于稍微落下來了一點兒,也敢挺直脊梁骨做人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想解釋一下。 “不關(guān)你的事,”齊唐笑起來居然還帶著一點羞澀,“是我的錯,希望你能夠原諒我?!?/br> 很久以后,我跟齊唐之間發(fā)生了很多事情,這些事情遠遠超越了工作的范疇,也超越了上司和下屬之間的關(guān)系,美好的和不那么美好的畫面都數(shù)不勝數(shù),可是當我想起這個人,第一時間里,我想起的就是這一幕。 他穿著藏藍色的襯衣坐在我面前,手中拿著一個金槍魚漢堡,用誠意十足的語氣對我這么一個可有可無的小角色說,希望你能夠原諒我。 我被他這份鄭重其事深深打動,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點什么才好。 他看起來是那么誠懇,深秋中午的陽光從他背后的玻璃窗外投射進來,他短短的頭發(fā)沐浴著一層金光,那個場景讓我覺得,我實在沒有辦法不原諒他。 他并沒有在真正意義上做出什么傷害我的事情,充其量,他不過是太大意了一點。 說不出來哪里來的勇氣,我忽然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手:“就當從來沒有發(fā)生過這件事,我一定會守口如瓶的?!?/br> 齊唐對我這個突然的舉動顯然有點吃驚,這個臭不要臉的家伙收回自己的手,認真地說:“葉小姐,請你自重一點?!?/br> 這件事并沒有如我所想的那樣輕輕松松就過去,齊唐沒有為難我,為難我的是Vivian。 當我后來被她的各種奇怪的指令折騰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我才意識到那天她向我要電話號碼的目的,根本不像她自己說得那么簡單。 我接到她第一通電話時,正在電影院里跟簡晨燁一起看電影。 這一次的冷戰(zhàn)是以我主動低頭而宣告終結(jié)的,不然呢,難道眼睜睜地看著他在深秋的夜里凍死才算完嗎? 入場時,我忘記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所以當鈴聲驟然響起時,立刻就惹來了周圍一片嫌棄的嘖嘖聲。 我連忙低下頭去,小聲地問對方:“有什么事嗎?” Vivian的聲音聽起來有點不悅:“你聲音太小了,我聽不見,你能大聲點嗎?” 真是要命,我無奈地看了簡晨燁一眼,他看著我,歪了歪頭表示他能理解。 我握著手機半是愧疚半是氣憤地貓著腰從旁邊觀眾的前面挪了出去,這一舉動又為我招來了更多更大的不滿聲。 出了放映廳,我終于松了口氣:“剛剛有點不方便,請問你找我有什么事嗎?” Vivian完全不理會我的“不方便”,氣鼓鼓地說:“我明天要去參加一個姐妹圈的聚會,今晚想去美麗傳說做個美容美體,但他們說不接受臨時預約,你幫我搞定吧,就這樣,等你消息,快點啊?!?/br> 她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也不管我此刻大腦里一片空白,也不管我做不做得到,就干脆利落地掛掉了電話。 我站在放映廳的走廊里,足足有五分鐘的時間沒回過神來。 我不知道Vivian是真的率真耿直,還是因為那天的事情而故意刁難我,無論什么原因,她都實實在在給我出了個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