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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翰林院的探花郎,心懷遠大,內(nèi)里卻單薄的像一張紙。他那點兒淺薄的心事,莫說讓同僚看清,就是他十二歲的女兒也能繞過他,直取眉心。 史侍郎在揚州城待了三日,三日后,霍青棠帶著瓔珞與史侍郎一道登上了去蘇州府的馬車。霍水仙帶著張氏與霍蝶起一道送他們出門,霍水仙拿了個小匣子給霍青棠,匣子里是二十張十兩的銀票,霍青棠伸手接下了。張氏昨日也來過一趟,給了她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霍青棠微微一笑,這夫妻二人不知是不是說好的,湊齊了是個二百五。 霍水仙目光停留在女兒身上,霍青棠卻低頭去抱跟在她腿邊的霍蝶起,蝶起趴在自家jiejie的肩上,軟軟問道:“大jiejie,你什么時候能回來,你要出去七日還是一旬,蝶起一旬后是不是就能見到大jiejie了?” 霍青棠眼淚含在眼眶里,她撇過頭去,不肯讓眼淚掉下來。張氏上前將蝶起拉下來,霍水仙上前一步,想要說點兒什么,霍青棠轉(zhuǎn)身便道:“瓔珞,日頭大了,咱們還是上車吧。”霍水仙揚起的手還停留在半空中,瓔珞咬著嘴唇看了霍水仙一眼,還是跟著霍青棠上了馬車。 史侍郎撩開車簾子,對霍水仙一家道:“回去吧,隔些日子我領(lǐng)青棠回來看你們。”瓔珞有些坐立不安,霍青棠看她一眼,輕聲道:“咱們還是要回來的,你坐好,別摔了。” 青蓬馬車晃悠悠走了,霍水仙出眾挺拔的身姿一直佇立在那一叢柳樹之下,惹得路上好些媳婦和大姑娘們竊竊私語。張氏嘆一口氣,勸解他:“大姑娘最多去不過一年兩年,中間還要回來過年的,如今已經(jīng)六月了,隔不了幾個月,她就回來了。她去的是蘇州府,史侍郎又在蘇州,會照應(yīng)大姑娘的,兼之蘇州府離揚州不遠,老爺空了也可以去探望大姑娘。” 張氏勸得苦口婆心,霍水仙就這么站下去也不是辦法,蝶起也站累了?;羲赏窃僖睬撇灰姷鸟R車影子,終是開口道:“回吧?!?/br> 蘇州府昌盛,霍青棠一直笑瞇瞇的,瓔珞則沉默地坐在一旁,史侍郎道:“先在驛站歇上幾日,史順在虎丘賃了一處宅子,等那邊收拾好了,咱們再搬過去?!被羟嗵倪B連點頭,瓔珞則一聲不吭。 馬車停下,史順在驛站門口等著他們一行幾人,見史侍郎到了,他趕緊迎上來道:“范大人三日前送來的帖子,說要設(shè)宴為大人接風(fēng),我正愁著大人能不能趕回來,總算能趕上了。” 史侍郎回頭將霍青棠帶過來,道:“一會兒再說,領(lǐng)兩個丫頭去休息?!?/br> 霍青棠笑道:“不勞煩史叔了,找個人領(lǐng)我們上去就行了。”史順給霍青棠行了一禮,道:“史順見過大姑娘?!被羟嗵倪B聲道:“不敢、不敢?!?/br> 瓔珞上前給史順見禮道:“瓔珞見過史大管事?!笔讽槢_瓔珞點了點頭,又喚來一個小丫頭領(lǐng)著霍青棠二人上了院子里的小閣樓去了。 史侍郎換了一件寶藍暗紋直綴出來后,對史順道:“帖子呢?” 請柬上寫著以蘇州知府范錫夕為首的眾蘇州府官僚,史侍郎看向史順,這帖子并無特別,無需如此緊張,史順靠近一步,低聲道:“此次同來的還有采買太監(jiān)何枯。” 史侍郎嘴唇緊抿,何枯就是宋一清的靠山,宋一清不守母孝,這何太監(jiān)不知又瞧上了蘇州府的哪快肥地,邱荊剛走,他的爪子就伸過來了。史侍郎噤聲不語,史順又道:“是范大人多說了一句,臨清今年木材不夠,他是過來收木材的。” 朝廷在臨清、清江浦和應(yīng)天府三個地方設(shè)了船塢,除了每年朝廷會撥部分款項過去,船只的損耗、修復(fù),還有船塢的工匠都由當(dāng)?shù)卣撠?zé)。 臨清向來資金不算寬裕,朝廷多有貼補,這太監(jiān)竟然還專程南下購買木材,且不說此舉耗時耗力,就是再將木材運回去也是及其費錢的。 晚間,有小廝給霍青棠提來食盒,霍青棠遞給小廝一封信道:“有勞這位小哥替我把這信寄出去,這是給家里報平安的?!?/br> 那小廝接了信,又道:“大人吩咐了,他今日定要回來得晚,大姑娘不必等他了,早些休息便是?!?/br> 霍青棠謝過小廝之后,叫瓔珞過來吃飯,瓔珞紅腫著眼,明顯是哭過了,霍青棠淡淡道:“這不比在家里,夜里沒有點心吃了,過來吃飯,吃過了就去休息?!杯嬬髲堊煜胝f些什么,霍青棠一眼掃過去,有些話不該說就不要說了,瓔珞咬著下唇還是過來了。 七里長堤列畫屏,樓臺隱約柳條青,小小得月樓就隱在水調(diào)飛花的野芳浜之中,史侍郎在樓下朝二樓臨窗的雅間看過去,里面燈火通明,間歇有人影閃過。史順上前一步請史侍郎入樓,史侍郎打了個手勢,史順又退了回去。 差不多一盞茶后,史侍郎方理了理衣擺,緩步上了樓,蘇州知府范錫夕范大人正陪著一個體形富態(tài)的中年人喝茶。 范錫夕見史侍郎進來,趕緊起身道:“下官見過巡撫大人。”那富態(tài)的中年人慢悠悠起身,道:“都知監(jiān)何枯見過吏部侍郎銜兼巡撫應(yīng)天等府史紀冬史大人。” 何枯將史侍郎的官職全稱念了出來,史侍郎點頭笑道:“何大人好,何大人請坐。”范錫夕趕緊給史侍郎和何枯重新上茶,何枯一張rou臉上的小眼睛笑成一條縫,他笑瞇瞇道:“本監(jiān)喝過的,就不必再換了,這茶就很好?!?/br> 史侍郎接過范錫夕手中的茶,道:“茶陳了、涼了都得換,再喜歡也是要重新?lián)Q過的,何大人,你說是嗎?”范錫夕滿臉賠笑,一位師爺模樣的中年人道:“得月樓點心做得好,不如眾位大人嘗嘗這里白案大師傅的手藝?”史侍郎點頭,何枯笑道:“可有小方糕?”那師爺連聲道:“有的,有的,大人稍等?!?/br> 伶俐的丫頭們端上來各色糕點,伙計開始唱名:“小方糕、棗泥拉糕、巧果、蟹黃燒賣、糯米三角包,另有船點一份,眾位大人請慢用?!蹦切》礁庹舻默摪总浥?,糕上花紋精細,何枯也不客氣,一口一個,一盤糕點八塊小方糕,盡數(shù)落入他的口中,其他糕點他卻一動不動。范錫夕看了那師爺一眼,那師爺趕緊下樓去了。 史侍郎夾了一塊蟹黃燒賣,何枯笑道:“九月里我請史大人去樓外樓吃蟹,舊年我吃蟹吃壞了肚子,今年看見那蟹黃就吃不消了,呵,呵呵......” 何枯說著說著竟笑了起來,范錫夕在一旁聽得變了臉色,史侍郎面不改色吃下了這塊蟹黃燒賣。蘇州同知遞上來一杯茶,說了一句:“吃不下的就不要勉強,凡事要量力而行,吃撐了難受的也是自己,不是旁人?!?/br> 蘇州同知,閔夢余,永樂二十一年進士,出自青州閔家。朝中還有一位官員同出自青州閔家,戶部尚書閔肇爾。閔夢余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