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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驁說:“昨日就依照范大人的安排,把酒席給備上了, 還拿了幾個不錯的神像給沈大人看, 結(jié)果沈大人沒來, 我還以為是緣分未到?!?/br> 身邊有個人幫忙把話說得好聽了些:“神女自有安排,來了就是上好, 遇見比錯過強,沈大人只要來, 何時都是最佳時辰, 不早也不晚,老七,擺酒席!” 沈情噎了一下, 只覺得這位站在金驁身旁像狗頭軍師一樣的大腦袋,把話說得更玄乎了些。 世上就是有這樣的人,總把有文采有水平誤解成把話說得讓人聽不明白。 越玄乎就越是學(xué)問人。 沈情配合著尬笑,幾人浩浩蕩蕩進了金寨的大院。 沈情是崖州人,崖州人多水上作業(yè),腳丫大個頭矮,沈情勉強比一般的崖州人多長了幾寸,但跟這些肌rou健碩膀大腰圓的光頭大漢們比起來,像是圈進狼圈的羊,眾人把她圍到中間,離遠了看,根本不見她人。 盡管從某種角度上而言,這些男人個頭并不算高。 身高雖然沒有腦袋瓜重要,但也是氣勢組成的一部分,沈情這么一被圍著,立馬就失去了氣勢, 得強撐著官架子,故意邁大步給自己撐腰。 撐了十步,沈情扭頭向小喬求援。 就是這么一回頭,小喬就像鶴立雞群,還是仙鶴立在小毛雞群的那種,像朵淤泥里的白蓮,白凈可人,賞心悅目,超凡脫俗。 小喬個頭比那些禿頭壯矮子高一截,頭發(fā)烏黑發(fā)亮,沉甸甸墜著,那發(fā)量,在場的歪瓜裂棗們加起來估計都不夠他的一撮多。 粗布衣掩蓋不住的風華,那是他與生俱來的,放哪也磨不掉的。 沈情腦袋里噼里啪啦想起戲文里寫的那段,亡國皇子被尋回,人走進中軍帳,天人之姿,熠熠發(fā)亮,萬千士兵見了,膝蓋一軟,低下了頭,無不拜服在他的氣度下。 以前以為是戲文夸張,現(xiàn)在看,果然還是不一樣的。 沈情停下步子,等著小喬不緊不慢地跟上。 小喬一來,沈情腰板也就直了,小喬做她的跟班,是非常長面子的事。她不自覺地就背起了手,開始指點江山:“此處地方倒是不小。” “十畝地呢!”金驁道。 走到中院時,獨眼老太太又掀起簾子從屋里探出腦袋,渾濁的眼球轉(zhuǎn)了轉(zhuǎn),盯住沈情看,之后又把目光移到小喬身上,像黏住了一樣,丟不開了。 沈情站定:“啊……這位是?” 金驁看到獨眼老太太,像趕蒼蠅一樣趕了趕人,賠笑道:“遠方親戚,在這里做點雜活兒。” 屋里傳出老太太不指名不道姓的罵聲,嘰里呱啦語速極快,還是涼州本地的放言,硬邦邦的像腳下干巴巴的黃土地。 沈情想找個機會跟老太太搭上話,但那老太太縮得太快,加之金驁的話聽起來有些奇怪,不像侍神女口中說的老太太與金驁是母子,沈情暫且壓下疑惑,過后再說。 后院和中院之間被一堵大門隔開了,金驁從腰間取出栓金鏈子的鑰匙,打開了鎖,說道:“后院是我們的工坊,大人請。” 他快步進去后,沖著最后面冒著黑煙的瓦房喊道:“備吃食!今晚設(shè)宴?!?/br> 瓦房里伙計們吆喝了一聲,說聽到了。 沈情推辭:“不必麻煩,我們看完神女像就走。” 金驁假笑道:“哎!酒席都備好了,我這是讓伙計再添幾道菜,大人來我們高家村作客,我們怎能不招待呢!” 他旁邊的狗頭軍師尖聲尖氣道:“師傅的意思是,大人不遠千里來我們涼州,一定要嘗嘗我們涼州有名的待客宴,那可是全rou的,昨晚就把羊宰了,今天神女眷顧,擇日不如撞日,良辰吉日,一定要來留下來歡飲才是?!?/br> 金驁:“對!” 沈情原意也是如此,留下來才能好好探一探這金寨里有哪些用得上的線索。 于是,沈情假惺惺扭捏了一會兒,誒嘿嘿笑著,露出一個你懂的表情,答曰:“這就恭敬不如從命了?!?/br> 呸!自己竟然也被那狗頭軍師帶的,亂說起話來了。 金驁帶著沈情看了后院的工坊。 后院也和涼州城的神女廟一樣,院子里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神女像,都是已完工的。 眉眼雕刻的很精致,都是同一張臉,同一個笑容,低低垂著眼,手捏著決,放在膝上,盤坐在水波浪花紋的石頭座上。 沈情問道:“都是做好的?” 金驁道:“這些都是做好的,拿出來晾晾,曬干了就送走了?!?/br> “就那種大的神女像。”沈情說道,“昨日在涼州城見了,范大人請的那種,那種請一尊多少錢?” 金驁道:“大人您隨緣給?!?/br> 狗頭軍師道:“沈大人跟我們平宣侯兄弟熟嗎?” 沈情說道:“平宣侯那個人,我倒是與他說過話?!?/br> 才不是,她根本沒正眼看過平宣侯那個猥瑣老頭。 “實話說,我與平宣侯不是很熟,我與沈相和圣恭侯很熟,當年我是受沈相庇佑,得以從崖州到的京城?!鄙蚯榭鋸垏@氣,“本以為能做個清閑官,沒想到來了京城,一舉考中頭名,輕輕松松得了個六品司直后,一天天的卻忙得不停,不是在皇上面前伺候就是到各地來查問案宗,嘶——說來這平宣侯,我每日在宮中走動,怎也不常見他?” 要不是外人在,小喬怕是要忍不住給沈情拍手叫好。 沒想到沈情抹下臉皮吹噓起自己來,無師自通,初入門就到達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金驁:“喔!沈大人是?” 沈情:“京城六品司直。” 金驁轉(zhuǎn)過頭去問狗頭軍師:“咱村的侯爺是?” 狗頭軍師咬耳朵,小聲道:“爺,咱侯爺是二品,皇上下來就是咱侯爺!” 金驁信了,又放下心來,哈哈大笑。 可見吹得再狠,對沒學(xué)問的人而言,全是白搭。 金驁道:“既然如此,大人看著給就是了,不知大人此次來,是想請多少錢的神女像回去?” 小喬適時地扯了下沈情的袖邊,沈情咽下要說出口去探一探行情的價格,哈哈笑道:“那本官就隨緣好了,神女自有安排?!?/br> 原話還給你們! 狗頭軍師道:“要說沈大人的品級,跟范大人比起來,還錯點。依我看,您跟著范大人的給就是?!?/br> 沈情也哈哈笑,裝作很老成的樣子,苦惱道:“只是這范喜則范大人,門把得嚴,我問了幾次,他還不告訴我,哈哈?!?/br> 金驁脾氣急,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頭:“這樣好了,沈大人也誠心請像,五十金,我給你刻個大的,保準幫你把神像放在神女廟的好位置?!?/br> 沈情揚眉,掩蓋住她的震驚,咽了咽口水,問道:“這神像,我是想帶回京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