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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前朝部分,朝中留宿的重臣都臨時客居在那里。 寧績見到太子與魏紫吾一起出現(xiàn)時,倒也不算驚訝。若換成是他,他也不會讓魏紫吾單獨與別的男人會面。不是不放心魏紫吾,而是不放心別人。 太子倒同意讓兩人單獨說會兒話。寧績便取出魏峣的信,道:“侯爺要我將這封信親手交到娘娘的手上,不能讓旁人先過目?!?/br> 魏紫吾趕緊打開信一看,爹爹在信上說,他與凌夫人正是她親生父母,還說了不可信任綏海國狄旭年的任何話,更不要胡思亂想。 魏紫吾松口氣地笑了笑,以魏紫吾對魏峣的信任程度,自然不會懷疑。只是,不免覺得奇怪,爹爹為何不通過太子傳信,而是要通過寧績傳信。直到她看到信內容的最后一句——“若太子與寧績遇事有爭,信寧績?!?/br> 魏紫吾心頭微震,爹爹此話何意?太子如今是她的夫君,她交付身心的男子,怎樣也是她最該信任的人。魏紫吾看向站得有些遠的寧績,審視對方,問:“你可有看過這封信?” 寧績看看魏紫吾,他的眼睛很坦蕩,對她的質疑也沒有不悅,只耐心解釋道:“當然沒有?!?/br> 魏紫吾沉默片刻。她不是不信任寧績,只是現(xiàn)在已更為依賴太子,便問:“有沒有火?” 寧績知道魏紫吾是要燒信,主動接過她的信,揭開香爐蓋投入爐中,火舌一舔而過。 魏紫吾看著那微微撲起的灰燼,感受到寧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思緒有些亂,道:“那我先走了。你一路策馬回京,定然疲累,早些歇著為好?!?/br> 寧績的眼神沉定,倒是終于笑了笑,道:“好?!?/br> 魏紫吾與太子上了回掌玉殿的馬車,聽他問道:“婼婼方才與寧績說了什么?” 魏紫吾倒是主動將頭依向太子胸膛,道:“殿下抱著我?!?/br> 顧見邃哪受得了她這般舉動,這般口吻,自是將她抱到了自己腿上,牢牢圈在懷里。魏紫吾感受著男人熾熱有力的懷抱,才與他道:“我們說的是那狄旭年提到的‘我并非我娘親生’的事情。我爹要寧績親口轉告我,我是我爹娘的親女兒。” “唔?!鳖櫼婂浒l(fā)出一個簡短的音節(jié),目光微變,卻只是抬手輕撫著魏紫吾的發(fā)鬢,沒有說別的。 *** 顧熙言嫁到綏海的國書已下,狄旭年本就該帶著國書回國了,但皇帝卻體恤他路途遙遠,又是天寒地凍的,讓他留在大燕,待明春暖和了再北上。 今年的第一場雪,是在冬至前幾天到來的。 小雪霏霏,如煙似絮,整座行宮依山而建,高低錯落,一座座宮舍沐雪披霜,瑩白重檐,赭紅殿墻,朦朧若水墨畫一般。 雖然年年要下雪,但是每年初雪的時候,小姑娘們仍會激動一番,到室外玩玩雪,打打雪仗。 溫蜜也過來行宮了。上回太后壽誕,溫蜜沒有到,是因為她外祖母過世,她隨母親回了一趟外祖家,現(xiàn)在回了京,便跟著父親過來找魏紫吾玩。 魏紫吾和溫蜜許久未見,自然湊在一起說個沒完。提得最多的,就是行宮即將舉行的演武比試。 因此次回京述職的都督并不只有寧績,各地都督是以輪流的形式,三年一次述職,中途有別的事另行請奏。二十一個都督,今次回來了七個。當然,在寧績這個年紀便任都督的,絕無僅有。 皇帝決定在玄元殿前舉行演武比試,把各位都督還有京中戍衛(wèi)的武將召集在一起,親自檢閱武藝可有荒廢。 比試的當日,皇帝是坐著步輦到的場。他雖是腿腳不靈,尚在休養(yǎng),但看到這一個個身手矯健的男兒們不是同樣要向他俯首稱臣,行禮叩拜么?身體上的缺憾,只有靠心理來彌補。 太后知道魏紫吾、溫蜜等人都喜歡看這些場合,便又帶著小姑娘們在旁邊的看臺觀看。 這天的比試的確是精彩,連溫蜜的父親溫慶澤都下場露了兩手射獵。大家都以為這就結束了,卻不料重頭戲還在最后。 向來寡言的顧見毓主動從位置上站起,道:“我來向寧都督討教一二?!?/br> 顧家?guī)仔值芏箭R齊看向顧見毓。顧見毓則眼神深沉注視著寧績,頭一回在曲風峽,他的人眼見要帶走魏紫吾,就是寧績壞了好事。 寧績也看向顧見毓,道:“不敢,岐王殿下請指教。” 顧見毓與寧績各取了兵器,寧績用的是儀刀,顧見毓則偏愛兵中君子的劍。兩人上了武臺,都沒有再說話,如兩道勁風般,兵隨意動地就斗在了一起。 看到顧見毓劍勢如潮,寸寸進逼,魏紫吾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寧績。還好寧績并未因對方是皇子就畏手畏腳,始終是不落下風。 眼見一盞茶的功夫過了,兩個越發(fā)地身如疾電,快得倒見外人僅見光影?;实畚┛诸櫼娯故軅?,朝肖梁使了個眼色。肖梁受皇帝的命令,倒是叫了停,讓兩人點到為止。 那邊兩人才剛停,狄旭年卻忽道:“能否請?zhí)拥钕沦n教一二?!?/br> 這個賜教,當然也是比武的意思。顧見邃尚在漫不經心飲茶,倒是不曾想到“因傷休養(yǎng)”的自己也會被點到名,他看看狄旭年,略扯唇角,站起身來道:“好啊?!?/br> 狄旭年征求太子意見:“殿下,我們都使槍如何?” 顧見邃答:“好?!苯椇Ec大燕未必能永世交好,若有朝一日,戰(zhàn)場之上相遇,自然是用長槍。 魏紫吾看了看太子,也不知他的傷到底好完全沒有,使槍對腰部的力量尤為考驗,魏紫吾想著顧見邃的傷在肋下,她略帶憂心看向傅予州。 傅予州發(fā)現(xiàn)魏紫吾在看自己,輕搖搖頭,意思是不用擔心。 底下也有了竊竊私語聲,先前的比試,無論孰勝孰敗,都是大燕自己的事。這狄旭年找太子比試,則涉及國威。連皇帝神色都變了變,他如今再不喜太子,但終究要面子。 倒不是武將們滅自己威風,信不過太子。而是槍是兵器之王,乃是最難練的兵器,想練好需下的功夫非比尋常。 綏海國的人個個能騎善戰(zhàn),綏海這位狄旭年王子的槍法之出色,是諸國聞名的。而他們大燕的太子殿下,就算學過槍法,終究沒有用槍殺過人,單純靠練習和從戰(zhàn)場廝殺出來的槍法,想想便知存著甚大差距。 皇帝見太子面不改色,便道:“讓太子和旭年王子自行挑選一支覺得趁手的槍?!?/br> 顧見邃和狄旭年便到兵器架轉了一圈回來,手里各自提著挑中的兵器。 太子挑的那槍長有九尺,黑纓飄飛,槍桿通體為黑色玄鐵所鑄,一見便知十分沉重堅硬,槍尖亮銀如水,槍頭尾端一抹火焰般的金。太子今日穿著黑衣,握槍在手,與他的人倒是十分相匹。 狄旭年亦將他挑中的蛇牙尖槍平平高舉,道:“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