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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自此日日生意爆滿,時時滿閣春深。 據(jù)說他這個春深閣的名字,也不是他這個外國人起的,而是他先后上門十余次,送上無數(shù)名品古董精致金表,才請到太子侍從白大人給寫了匾額。 在無極國,任何東西只要和“太子”兩字沾邊,那就是身價百倍人人艷羨,托老板有了這寶貝,更覺得腰桿都直了幾分。 一進大廳,rou香酒香脂粉香夾雜著口臭汗臭以及辨不明的各種渾濁味兒撲面而來,更有一陣陣謔笑的浪潮此起彼伏,一樓穿梭著紅巾翠袖,二樓跳著西域肚皮舞,三樓賭坊呼盧喝雉,四樓……四樓靜悄悄。 有龜公過來殷勤相問,元昭詡笑笑,道,“尋個新鮮的,嫩些。” 龜公立時眉開眼笑,重重一躬,“您四樓請!” 元昭詡拉著男裝的孟扶搖便走,孟扶搖用指甲惡狠狠掐他掌心——你丫的好像是??桶?,連暗語都會。 掐了半天,某人終于回首微笑,俯首在她耳側(cè)輕輕道,“你是在吃醋嗎?扶搖?” 他那個扶搖二字輕輕上挑,聽起來有股調(diào)笑的意味,孟扶搖紅了紅臉,嘴硬的答,“我是想問你,什么叫‘嫩些’?” 元昭詡聽見這句倒斂了笑,淡淡道,“稍候便知。” 孟扶搖雖然對他邀請自己逛青樓有直覺的郁悶,卻也知道元昭詡絕不是真的要逛青樓,乖乖隨他進了四樓雅閣,雅閣裝飾極為富麗,不下王侯之家,小廝流水般送上酒菜來,不多時元寶大人就喝醉了,左擁右抱著兩枚扶風大棗睡著了。 孟扶搖一直和元昭詡對飲,她一向自詡酒量甚豪,發(fā)誓要把元昭詡灌倒,好讓這個從來都占自己上風的人輸一回,不想元昭詡連酒量都深不可測,一杯一杯的喝下去,越喝越清醒,越喝目光越亮,越喝越讓孟扶搖崩潰。 孟扶搖從來就不是個肯輕易認輸或不戰(zhàn)而潰的人,她越喝越起勁,越喝越囂張,從凳子上喝到桌子上,從桌子上喝到酒壇堆里,精致的雕花小酒壇在她腳下堆成小山,孟扶搖猶自舉壇對著元昭詡敬酒,“喝!寧可胃上……爛個洞,不叫感情……裂條縫。” 元昭詡從頭至尾斜倚著椅子,喝得舉重若輕,連抓個酒壇的姿勢都那般優(yōu)雅,越發(fā)對比出兩人氣質(zhì)在此刻的巨大差別。 等到門簾一掀,進來數(shù)位嬌怯怯的女孩時,孟扶搖已經(jīng)大著舌頭,拉著元昭詡袖子,賊兮兮要求,“你換女裝給我看看好不好?一定是個絕頂偽娘……” 那幾個女孩對望一眼,都向兩人福了福,孟扶搖一抬頭,“哈”的一聲笑,醉醺醺的一指,“……誰家的……蘿莉……跑錯門子……了吧……” 搞錯沒,那四個加起來她孟扶搖怎么看都沒有四十歲,最小的那個,身量未足,稚氣猶在,竟像才六七歲光景,這是托兒所還是青樓? 孟扶搖打了個酒嗝,捧著沉甸甸的,一個變成兩個重的腦袋,晃動著光怪陸離五顏六色的視野,看見幔帳是飛旋的,美人是顛倒的,看見元昭詡微笑踱過去,拉著最小的那個問了些什么,又說了些什么,那些孩子先是搖頭,隨即不知怎的都哭了起來,撲通通給元昭詡跪下了。 ……靠,童妓…… 這是孟扶搖醉得鉆到桌子底下時的最后一個念頭。 第七章 悠悠我心 所有的景物都在旋轉(zhuǎn)。 深紅的幔帳在轉(zhuǎn),象牙的床榻在轉(zhuǎn),飛龍舞鳳的藻井在轉(zhuǎn),幽光閃爍的珠簾在轉(zhuǎn)。 元昭詡那張美得人神共憤的臉,也在轉(zhuǎn)。 孟扶搖瞇著眼,試圖在那轉(zhuǎn)得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里抓住那個最美的美色,全身卻軟綿綿的不得勁,抓了幾次都抓不成功,她遺憾的嘆口氣,喃喃道,“……娘地,每次都這樣?!?/br> 隱約間身邊衣聲細碎,暗香淡淡,似有人坐在自己身側(cè),聲音低沉而溫柔,“每次都怎樣?” 有微涼如玉的手指伸過來,一點點撥開粘在臉上的發(fā),接著又是一塊散發(fā)著淡淡香氣的面巾,沾了溫熱的水細細的在臉上揩抹,那溫度恰到好處,原本因為酒醉出汗有些粘膩的肌膚變得清爽潔凈,午夜的涼風吹過,每個毛孔都舒適的張開,體驗那熨帖的感受,孟扶搖舒服的呻吟一聲,有點貪戀的一把抓住那將要移開的手,戀戀在掌心蹭了蹭,呢喃道,“……我想要的,不能要……” “你想要什么?”那個聲音沉在迷離的夢境里,比夢境更迷幻更令人沉溺。 “我要……”孟扶搖低低說了一句,她極度渴睡,酒醉口齒也呢喃不清,那句話說得極其含糊不清楚,使得身側(cè)的人不得不俯下身湊向她耳邊,想要聽得清楚些。 這一俯身,原本應靠近她耳后,偏偏原本側(cè)身朝里的孟扶搖突然一翻身,臉轉(zhuǎn)了過來,恰恰將一張嬌艷欲滴的紅唇送上。 唇與唇交接、擦過,于無心之間。卻如天際突然蕩起驚艷的電弧,那弧光飛閃,剎那間跨越千年跨越時空跨越生死和時間,抵達久已沉靜的內(nèi)心深湖,如珍珠投落那波心,激起玉珠般的晶瑩波濤。 那般滋味,柔軟、蕩漾、不動聲色卻又驚濤駭浪。 元昭詡有一剎那的僵硬,隨即微微柔軟下來,他微笑著,俯下身,伸出手指,輕輕撫上孟扶搖細膩光滑而又火熱的臉頰,指尖細細的在她眉目姣好的容顏上,勾勒精致的輪廓,眉、眼、鼻、唇…… 身下女子依舊在無意識的呢喃,剛才雙唇剎那交接似乎令她覺得溫暖而愉悅,元昭詡的輕撫的手指又令她覺得微癢,忽然輕聲一笑,雙臂一伸,一把拉下元昭詡的脖子,貝齒湊上他的唇,輕輕一咬。 咬完還不干休,一伸手捏住了元昭詡的臉,閉著眼睛扯,一邊扯一邊嘟囔,“喂……你為什么總是贏呢?多沒趣,能不能輸個什么東西給我???” 元昭詡被她那一拉一咬,眼波頓時搖光亂影般流蕩醉人,玉白的手指靠在唇邊,本就被咬得綻紅的唇色,襯得更艷了幾分,紅若早櫻,只是被這女人扯著臉,有點敗壞形象,他似笑非笑的瞟著醉態(tài)可掬的孟扶搖,半晌低低道,“能。” “什……么???” 元昭詡笑意更深,卻笑而不答,他輕輕拉下孟扶搖的魔爪,將被子給她掖好,凝視她半晌,才輕輕開口。 窗外疏梅淡月,假山上流過潺潺泉水,瀉入翠玉般的池中,月色臥在那一池清漪里,娟娟如靜女。 這夜如此靜好。如此溫醇。 元昭詡的聲音和這夜半從窗縫里掠過來的風一般的低,而柔。 “這個答案,終有一日你會知道?!?/br> 第八章 廢園驚心 不知道是哪里吹來的風,攜了自己悠悠蕩蕩的晃……遠處山坡上隱約有古剎,飛檐斗拱的一角剎那又不見……身下很軟,看得見藤條和錦繡的褥子